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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惊骇地吐了吐舌头：&ldo;何不回京城呢？&rdo;&ldo;太后不让搬动。承恩伯这次被耽搁了，院使都束手无策，太后急了，说若是救不了承恩伯，院使也要处死。这都怪承恩伯那个妾，太后昨儿已经发了话，要把她家里人都下狱。听说她跟靖海侯府是亲戚，太后连靖海侯夫人都骂了。&rdo;曹萝跟蒋家也有亲戚啊。薄荷一念至此，顿时觉得后背发凉，连忙溜回桃华身边：&ldo;……姑娘，怎么办？&rdo;&ldo;得想办法给院使捎句话了……&rdo;桃华正琢磨要怎么给院使递话，就见一个官员满头大汗地从外头跑进来，一把抓着一个内监：&ldo;皇上可在殿内？我有急事！&rdo;皇帝也是一早就过来了，此刻听见动静便道：&ldo;何事？&rdo;殿浅屋窄，里头挤了一堆医生，皇帝也只能在门边上坐了。那官员立刻趋上阶去，在门槛外一跪：&ldo;蓝田、洛南两县齐发疟症，当地官员有急报上呈，请太医院速派人去除疫。&rdo;皇帝顿时站了起来：&ldo;奏折呢！&rdo;疟疾是一种恶性传染病，一旦大面积爆发起来十分可怕。不要说前朝，就是本朝也曾有过一次疟疾爆发，当时是在颇为富庶的荆襄一带，因当时新朝初立，当地官员皆是北人，毫无防治经验，竟至相邻两县十室九空。此事离如今才三十多年，皇帝是曾在书中读过的，当时也十分惊骇，自是记忆深刻。如今听说又是两县齐发疟症，顿时有些急了。那官员连忙将奏折递上，连汗都顾不得擦便道：&ldo;太医院惠民药局已然在准备人手药物，只是令人传信来请院使同往。&rdo;皇帝一边浏览奏折一边道：&ldo;为何要院使同往？&rdo;&ldo;只因惠民药局及当地医署都不曾防治过疟症，如今医署中已有几人同样发病，束手无策。而院使当年曾在荆襄参与防治，所以……&rdo;已经过去三十年了，如今曾经参与过当年防疟治疟的，眼下也只能找到太医院院使一人了，别人都没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办啊。皇帝眉头微皱：&ldo;朕去问问院使。&rdo;☆、治疟院中众人都被疟症二字吓着了，正面面相觑，就听殿内传出太后的声音：&ldo;院使不能去！思睿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他哪儿也不能去！&rdo;皇帝眉头紧皱：&ldo;母后，两县同发疟症非为小可，若不及早防治，扩散开来便不可收拾。何况蓝田旁边便是灞桥，再远一点便至京城了！&rdo;蓝田可是离长安不远，若是疟症传到长安，那便是大灾难了。太后的声音尖利刺耳，因为没有好生休息已经有些嘶哑：&ldo;我不管什么疟症，现在救治承恩伯才是最要紧的，院使若是走了，承恩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杀他全家！&rdo;太医院院使站在殿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承恩伯目前情况确实不好，即使他在这里，也不敢保证就没事。如今朝堂都是于家的天下，太后说要杀他全家，那就是真的能做到，就连皇帝也未必保得住他。皇帝憋着一口气，转头问其余的太医：&ldo;你们有谁能防治疟症的？&rdo;没人敢吭声。开玩笑，那可是疟疾，治不好是要死人的。别说没有防治经验，就是有，他们也不想去啊。皇帝愤怒地走了出来：&ldo;太医院其他人呢？难道除了院使，就无人能治疟了不成？&rdo;官员低下了头。其实惠民药局那些人之所以要把院使推出来，就是因为他们也不想去啊。&ldo;好，很好！&rdo;皇帝胸膛起伏，已经气得不轻，&ldo;朕真是养了一群废物！备车，朕亲自去！看看朕到了蓝田，还有哪个敢不去的！&rdo;&ldo;快拦着皇上！&rdo;皇后从殿内跑出来，尖叫了一声，顿时一群人都跪下了，将皇帝团团围在中间：&ldo;皇上不能去啊！皇上不能涉险啊！&rdo;皇帝气得一脚踢翻了一个内监：&ldo;朕不去，谁去！到时候疟症传到京城，你们就能无事吗？&rdo;皇后目光一转，突然看见了桃华，顿时灵机一动，抬手指着她道：&ldo;有人！蒋家不是世代行医吗？让蒋家人去！让蒋氏去！&rdo;薄荷的脸唰地就白了，正想不管不顾地反对，桃华已经抬起头来看着皇帝：&ldo;皇上，民女可以去。&rdo;&ldo;什么？&rdo;皇帝没有想到桃华一口就答应了，&ldo;你？&rdo;&ldo;是。&rdo;桃华刚才已经在心里迅速思考了一番，&ldo;只是，民女需要很多东西。&rdo;她是参加过疟疾防治的。在她那个时代，疟疾已经没有大面积的爆发了，而且各种药物也更先进，但总还难免有发病的时候，她所在的医院就曾经参加过一次防治，她也去了。另外，她的爷爷年轻的时候也遇到过一整个村庄爆发的疟疾，当时的防治方案和情况，都记录在行医手稿上，她都读过。可以说，论起防治疟疾的经验，她可能比院使更丰富。不过因为这里的治疗方法落后，她必须要向皇帝讨到足够的物资，才能做好这件事情。连皇后都没料到，桃华竟然肯答应，一时呆在那里说不出话来。皇帝犹豫了一下：&ldo;你真的能‐‐&rdo;他当然知道皇后说这话根本是不怀好意，桃华才多大年纪，或许她会治疟疾，但这不等于她能控制大面积爆发的疟症，到时候丢了自己的命事小，耽误了治疟事大。桃华却很冷静地点头：&ldo;民女祖上有防治疟症的行医手稿，民女仔细研读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民女若去，只怕无人肯听民女的话，到时候令出不行，就会误事。另外民女需要大量物资，若是供应不上，民女也无计可施。&rdo;皇帝醒过神来，立刻道：&ldo;你若真能防治疟症，朕现在就封你为太医院院判之职，另给你一道旨意，令当地所有官员皆听你指挥，若有不从者，可立刻斩之，无须另行请旨。&rdo;皇后瞪着眼睛：&ldo;皇上，怎能让一个小丫头做院判……&rdo;院判是正六品，没听说过有女医可以做到这个职位的。皇帝一肚子气，转头就冷声道：&ldo;蒋氏是代替院使前往，若她连个院判都做不了，皇后何以推荐她前往治疟，难道是拿百姓当儿戏不成！&rdo;皇后无话可说。桃华却又道：&ldo;还要请皇上派几名侍卫与民女同去，不然就算民女手中有旨意，到时候也难执行。&rdo;皇帝先是微有不悦，随即明白，桃华一个女子，若是说要斩了谁，下头无人动手，难道让她亲自去拿刀砍人不成？旁边忽然有人道：&ldo;皇上，蒋氏所言甚是，虽有皇上圣旨，也还需有压得住分量的人去方好执行。臣建议，不如就派安郡王前去，他是郡王，有皇家血脉，有他坐镇，定然无人敢不服。&rdo;皇帝不用看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大理寺左寺丞，此人是于家姻亲。这哪里是推崇沈数，分明是想把他送进疫区里去冒险，最好死在里头就合了他们心意了。皇帝正考虑如何拒绝，皇后已经在旁边连声帮腔：&ldo;朱寺丞说得是。安郡王去再合适不过了。&rdo;昨日他出了那样大的风头，还把自己侄子压了下去，现在进了疫区，出不来才最好呢！当然，这个蒋氏要是一起死在里头，那就更好了！&ldo;皇上，臣弟愿为君分忧。&rdo;沈数大步走了过来，&ldo;请皇上下旨。&rdo;朱寺丞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这可真是天赐良机，若是能把沈数派去疫区送死，那就是他在于阁老面前立了一大功啊，到时候难道还少得了好处不成？事情紧急，皇帝也只能同意了：&ldo;拟旨。此次防治疟症，以蒋氏桃华与安郡王为首，一应需求，各部不得丝毫推诿。若有人抗命拖延，立斩无赦，不必请旨。&rdo;有皇帝一句话，下边人自然飞奔着去准备。桃华回房收拾东西，写了一张小纸条给薄荷：&ldo;你留下，想办法把这个给院使，然后回家去告诉爹爹和伯祖父一声，别担心。&rdo;&ldo;不！&rdo;薄荷急了，&ldo;奴婢当然跟着姑娘，怎么能让姑娘自己去治疫！&rdo;&ldo;别闹。总得有人回家送信，你不懂治疟，去了也帮不上忙。&rdo;薄荷死都不肯：&ldo;奴婢可以学！再不济，奴婢也可以伺候姑娘！反正奴婢不走，另外找人给家里送信就是了。&rdo;&ldo;我已经派人去送信了。&rdo;门口传来沈数的声音，他已经一身行装，大步走了进来，&ldo;你方才列的单子，惠民医局已经去准备了，若是还需要什么，告诉我叫初一十五去置办。这个丫头还是跟着你，什么事也有人帮把手。&rdo;这当然指的是桃华本人需要的东西了。薄荷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她也听说过疟症会死人的，但有姑娘在，就觉得心里很是安定。那么多奇怪的病，姑娘不是都治好了么？&ldo;好吧。&rdo;桃华只能点头，&ldo;那立刻去改两顶帷帽，要把脸牢牢遮起来。&rdo;说着转头看看沈数，&ldo;改三顶，王爷也要戴一顶。另外用轻纱做几个手笼。&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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