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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崔成远见周清华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生闷气,便忍不住上前拉了拉她的发尾,笑着问道:“怎么了?”
&esp;&esp;周清华有气无力的瞪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没有,就是觉得你家亲戚有点多。”她叹了口气,“其实,这些事情,还是大嫂应付的过来。我根本便比不上。”虽然周家人口也多,但周清华记了这么多年,自然是清楚的很。只是到了崔家,她却没什么特别的心力想去理会了。
&esp;&esp;她的眼睛水润清明,看上去就像是一泓秋水,就算睁得大大的,也依旧是明丽清美一如枝头带露花卉,娇嫩水灵的叫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揉一揉。
&esp;&esp;崔成远把玩着手上那柔软乌黑的头发,心中难得一派闲适悠然,他淡淡道:“何必在意这些?”他形状优美的剑眉微微一扬,更显得那双黑眸渊深莫测,只是那浮在眼底的笑意却是真切的,“那么多的人,我娘至今都记不拎清呢,也没见得有什么妨碍。再说,我的妻子,自是不必看人脸色。”
&esp;&esp;周清华转头看他,眼中波光就像是飞掠过的春光一般轻轻流转,说不出的明丽动人。她有些调皮的拱手为礼,开口问道:“那就请夫君赐教,你娶妻回来是做什么用的?”
&esp;&esp;崔成远薄唇微微勾起,伸手揽着她,眉目清远一如当初折梅沏茶的如玉君子,一派的道貌岸然:“自然是来瞧我脸色。”
&esp;&esp;周清华呵呵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低头咬了这家伙一口,只可惜崔成远早已在军中锻炼出一身铜皮铁骨,皮厚的很——松开口,连牙印都没有。
&esp;&esp;崔成远垂眼看着周清华气闷的神色,心中更有几分笑意,忍不住抬手抚了抚她的长发,忍着笑道:“夫人果真是半点儿也不挑食。等会儿晚膳,我让他们多准备一些可以让你下口的。”
&esp;&esp;周清华撇过头,哼了一声:“我最近吃素。”
&esp;&esp;“那可不成,”崔成远眉眼里带了点深色,颇有点浓情蜜意的滋味,他轻声细语的道,“为夫我近来食肉。常言道,‘夫妻一体’,不如夫人先迁就一回?”
&esp;&esp;周清华被他那含义深远的眼神吓了一跳——崔成远从早晨起简直就像是一直被黑暗料理包围的英国人忽然尝到了美食,整个人都要坏掉了。从为了保住那仅剩的节操,她果断推开崔成远,转开话题道:“对了,听说你琴弹得很好,我都没听过呢,要不你弹一首来听听?”
&esp;&esp;崔成远也不问这事是从哪里听到的,只是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问道:“夫人想听什么?”雄孔雀求偶的时候尚且会开屏,雄性总是有那么一两分表现欲的。
&esp;&esp;周清华正吩咐丫鬟搬琴过来,闻言便漫不经心的道:“随便。”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喜欢弹什么就弹什么好了。”
&esp;&esp;崔成远轻轻地抬眼看了看周清华,仿佛有什么在他那常年冷然的眼里一掠而过似的,他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的样子。
&esp;&esp;周清华特意选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一边喝着碧珠端上来的红枣燕窝汤,一边懒洋洋的看着崔成远低头试琴。
&esp;&esp;崔成远垂首试琴的时候,面上倒是并不带笑,反倒是认真从容、沉静如水的样子。他本就五官俊美,眸光深沉,垂首低眉之时,就好像有芦苇掠过平静的水面,荡起微微的波光,折射出的是令人神往心怡的湖光水色、自然风光。
&esp;&esp;周清华瞧着他,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当初弹琴的谢习风,一样的少年高才,一样的姿仪出众。只是,一个当前不知所踪,一个却已经成了自己的丈夫。周清华神色微微变了变,不由搁下手中的镶金绘云纹的瓷碗,在琴声之外发出了极为轻微的声响。
&esp;&esp;也不知道崔成远有没有注意到她的失态,正在此时,他试琴结束开始弹起了曲子。正是一曲梅花三弄。
&esp;&esp;崔成远的琴声就像是风一样的自由自在,无形无体,全然由他心意。他的琴声及不上谢习风的情真意切却是动听到了极致,如果说谢习风是以情感取胜的话那崔成远就是以技巧取胜。在崔成远的琴声里所有的情感都不曾表露于外却流淌在每一个低调的音律里面,无声之处见惊雷。
&esp;&esp;本来还觉得自己琴艺不错的周清华忍不住也露出了一点崇拜的神情——这家伙弹起琴来,居然还真是堪称国手。人品果然不是等价于才华,崔成远还是有那么一二可取之处。
&esp;&esp;崔成远则是光明正大的享受了一下新婚妻子的小崇拜。于他而言,直到今日,他才元仪
&esp;&esp;正值阳春三月,东都的上空烈日高高挂起,晴空万里无云,只有那飞倦了的鸟像是被晒昏了头一般停在屋檐一角,懒懒的叫唤着,仿佛炎炎夏日一般。
&esp;&esp;容尧已经被挂在树上许久了,他这一辈子养尊处优哪怕是被废作庶人都不曾受过这样的罪,早已面容惨白,昏昏欲倒。没等他真的昏过去,忽然有一片玄黑色的飞刀从远处飞来,绑着他的绳子断了,他又被摔下树,皮肤在粗糙的土地上碾过,骨头发出沉闷的声响,容尧恨不得自己已经昏死过去。
&esp;&esp;把他放下来的是个七八岁上下的男孩儿,脸蛋白皙如瓷,乌黑如墨的长发在顶上束了一个简单的冠,他有一双湛蓝色的眼眸,如同天空一样的明净。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把镶着各色宝石的小匕首,状似天真的用刀锋顶着容尧的脖颈,笑嘻嘻的问道:“听说你姓容,还是大越的三皇子?”
&esp;&esp;容尧此时浑身冷汗,疼的说不出话来,只是那脖颈上的匕首却让他不得不说话:“是,是的。”他仿佛看到了一些希望,急匆匆的开口许诺道,“只要你送本王回城,本王定有重赏。”
&esp;&esp;那男孩闻言笑了笑,带着一种少年人才有的冷酷和讥嘲。他也不管容尧那颤抖的身子和苍白的脸色,只是有意无意的比划着手上的匕首,语气里是说不出的轻慢:“重重有赏?只是不知道你这挑命值不值得上那东都城。”
&esp;&esp;容尧早就已经疼糊涂了,白皙的额上粘着一层灰扑扑的尘土,冷汗和湿发更是黏粘的附在上面,也不知道是晒的还是疼的。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嘴唇哆嗦、浑身发颤,只能用眼神求饶似的看着那男孩,满脸哀求。
&esp;&esp;男孩将他的行止看在眼里,很是不屑轻蔑。他想了想,将手背在自己的身后绕着容尧打了个转,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似的神色一顿,神色一变的转身向后去看。
&esp;&esp;只见原本宽广的树林里面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黑铁色的铁骑和士兵,整整齐齐的就像是原本就该在那一般。然而此时这些铁骑就如同遇见摩西的红海一般,恭敬而沉默的分作两边,使得那个驾马的男人从后面从容上前。
&esp;&esp;只见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重甲,头上带着头盔,身后则是背着一把黑金色的大弓。他驾着一匹通身玄黑、披着甲衣的骏马上,身姿挺拔如剑,便是当空的烈日亦是不能掩去他身上那种天生的炽热灼人的光芒。
&esp;&esp;那男孩脸上有复杂神色一掠而过,很快便反应过来。他离开就躬身行了礼,认认真真的道:“儿臣给父皇请安,祝父皇武运昌隆。”
&esp;&esp;“过来。”马上的男人冷淡的唤了一声,他将目光瞥向躺在地上的容尧,仿佛是在看地上的花草石粒一般漠然而平静,他道,“一个被废作庶人的皇子,也值得你这般重视?元阳,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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