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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的顶上,却是一只体型恍若公鸡,偏生了张人脸的妖兽,时不时地俯冲袭击而下。人们虽然以马车等做屏障,但拉扯的马儿们却惊恐躁动,时不时地要脱缰而逃。又有几个人死命地拉着马儿,一边防备头顶的妖兽袭击。突然一声尖叫,有道窈窕的身影跃上前,手中提着一根长棍,往空中挥去。原来那妖兽竟俯冲下来,并不是冲着人,而是向着笼子里的帝江。沈遥夜喃喃道:“怎么是他们?”这被妖兽袭击的一行人,自然正是鹃儿那帮戏班之人。水滢在他肩头看着那公鸡似的妖兽,发愣:“那、那是什么?”“是凫徯。”沈遥夜冷冷地回答。“……凫徯?”水滢重复了一句,突然失声叫道,“可是那个……不祥的凫徯吗?”水滢对于妖兽等并不了解,但却也听过这个名字。主要是因为,最可怕的其实不是凫徯本身,而是凫徯出现意味着什么。凫徯一般栖息在鹿台山,身形就如同公鸡的样子,容貌像是人,眼神凶恶锐利,并随时都是一副警惕战斗的神情。最重要的是,这种鸟一旦出现,就意味着天下将有战事发生。正在此刻,妖兽凫徯已经踢破了笼子,向着笼子里的帝江一把抓去。大概是看着帝江生得肥胖,想抓回去大快朵颐。帝江并没有利齿利爪,无法反抗,四个翅膀挥了挥,勉强避开。戏班中的人惊慌失措,四散奔逃。只有鹃儿跟班头还苦苦地想要抵抗。鹃儿向着天空大叫,班头找出弓箭,但这弓十分之小,射程也有限,就算命中妖兽,只怕也无济于事。沈遥夜见情势危急,纵身跃上前去:“杂毛,你过来!”凫徯闻声扭头,果然露出一张凶狠的脸,铜铃般的眼睛里满是怒气,眉头倒竖,一脸的剑拔弩张,很不好惹的模样。不知为何,看见沈遥夜的时候,凫徯即刻跳起来,竟抛下帝江跟戏班众人,迫不及待地扑向沈遥夜。沈遥夜笑道:“来的好。”顺手拎起一根被丢在旁边的木棍,身形如风,一跃而起。就在交锋之际,沈遥夜突然发现,凫徯的目标其实不是自己,而是……他瞥一眼在肩头的水滢:“快躲起来!”水滢见妖兽一脸怒气冲天,正在摇摇晃晃,几乎跌落,闻言想也不想,低头钻进了沈遥夜的怀中。少年愣了愣,但此刻来不及想别的,长棍一甩,竟把棍子当作枪使唤,向着凫徯眉心刺去。凫徯原本并不把这柔弱少年放在眼里,谁知棍子抵在眉心,一股剧痛,疼得凫徯尖叫起来,身子往后倒仰,连翻了几个跟头,才有气无力地趴在原地。沈遥夜顺势落地,手拄着长棍威风凛凛:“让你这畜生知道小爷的厉害!”此刻鹃儿跟班头等也看见了他,又看沈遥夜如此神威,顿时转忧为喜,一起拥了过来。鹃儿最是喜欢,欢欣鼓舞道:“夜哥哥,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啦!”情愫沈遥夜本没想当救人的英雄,谁知无心插柳。被戏班子众人簇拥着,少年略有点不好意思,同时面对这许多人感激快活的笑脸,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滋味倒是不错。鹃儿挽住他的手臂,雀跃道:“哥哥从哪里来?怎么这么巧?我还以为你在皇都呢?”沈遥夜道:“先前本是在的,才出来。”鹃儿忙问:“要去哪里?”班头正叫众人收拾残局,又安抚伤者。见她只顾问东问西,怕沈遥夜不自在,便道:“丫头,也不知道好生谢谢,只管就说。”鹃儿拉了拉沈遥夜,少年只得随着她走开,鹃儿小声道:“自从跟我们分开,哥哥去了哪里?”沈遥夜道:“都只是闲逛罢了。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他本以为戏班会在皇都多留一段时候,毕竟太子大婚,这正是热闹非凡之时。鹃儿道:“先前在丞相府里献艺很好,相府的管家给了我们一笔银子,只是帝江好像不喜欢那个地方,在府里的时候总是十分躁动。”帝江是吉兽,世人都知道他有懂舞乐之能,但帝江另一个本事,却是感知祸福。一旦让它觉着愉悦舒畅的地方,他就会显得格外放松,相反,若一个地方令帝江紧张躁动,那就代表这个地方将会有不幸发生。沈遥夜微微一怔,鹃儿却也并不细说此事,只又问道:“那夜的那位贵人姑娘,哥哥可见过了没有?”沈遥夜想了想,才明白她指的是阿镜。沈遥夜便哂笑道:“你既然叫她贵人,那自然跟我这种贫贱草民不是一路的了。我怎么会见过她?”鹃儿面露疑惑之色,欲言又止。沈遥夜问道:“怎么了?”鹃儿才把路上遇见阿镜之事说了,又细细地描述阿镜的打扮。沈遥夜大惊,同时心中又狂跳。鹃儿望着他震惊的表情,又低低道:“她像是偷偷跑出来的,还百般叮嘱叫我不要告诉别人见过她呢。”沈遥夜口中发干:“是、是吗?那……她有没有说去哪里?”鹃儿道:“她说是去江陵的,我请她跟我们同行,她却又不肯,叫我看……只怕她未必是要去江陵。”鹃儿虽是年轻少女,但毕竟从小跟随父亲走南闯北,也练出了几分心思跟眼力。沈遥夜先是一喜,听鹃儿说并非去江陵,又一愣:“那、那她去哪里?”鹃儿抿嘴一笑,道:“我当然是不知道的了,不过有人知道。”沈遥夜忙问何人,鹃儿回头指了指笼子里的帝江,说道:“那晚上听了她的箫声后,帝江就一直哼哼叽叽的,先前也是因为它冲着那位姑娘叫,我才认出是她。”帝江原本有这种本事,对于知音之人,感觉格外敏锐。先前城门跟阿镜分开后,帝江在笼子里时不时地扭头转身,却是向着东北边的方向。沈遥夜惊问:“你是说,镜儿去了北边?”突然他想起来,先前在皇都中所见的瞿如们呼喝来去,岂不是正应了这个方向?他原本也大胆猜测瞿如们电闪开去是跟阿镜有关,但真的听鹃儿如此说,心却又不禁慌乱起来,想不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连瞿如都惊动了,事情又到底解决了不曾,阿镜是否还好等等。沈遥夜心里着急,正要告辞,水滢从他胸口探头出来。鹃儿一眼看见,先是惊呼了声,继而笑道:“咦,哥哥还带着这小蛇呢?”说着伸出手指在水滢的头上摸了一摸。水滢忙缩头进沈遥夜怀中。沈遥夜咳嗽了声道:“没想到在皇都周围也有妖兽出没,你们这一路去江陵可务必要小心。”鹃儿虽然知道他不会同行,但听如此说,仍有些失落,却打起精神道:“知道了,哥哥要去哪里?”她不等沈遥夜回答,又笑道:“你一定是去找那位小姐姐的是么?”沈遥夜笑了笑,默认。鹃儿回头看看班头众人,突然又道:“只是虽然知道她往北边去了,你一路找去,难免有个岔路,怎会找到?”沈遥夜一心想去追阿镜,倒也顾不得这许多了。鹃儿却道:“哥哥你稍等一会儿。”鹃儿说完,便跑了回去,沈遥夜焦急要走,又不知她想做什么,远远地只看着她跟班头不知在说什么,班头满面惊诧。沈遥夜打量的时候,怀中水滢又慢慢地浮了出来,她轻声道:“方才她所说的,是国师夫人吗?”少年皱皱眉,又笑道:“这会儿只怕不是国师夫人了。”水滢幽幽地看着他:“你着急想去追她?”沈遥夜微笑不语。水滢又问道:“你……喜欢她?”沈遥夜因知道了阿镜的下落,又知道她不会嫁给北冥君,心里爽快,便笑说道:“什么时候也学的跟鹃儿一样多嘴了?好了,那妖兽已经给我打晕了,没危险了你出来吧。”水滢慢吞吞地爬了出来,又说道:“方才鹃儿说起……镜姑娘的去向的时候,你的心跳的好快。”沈遥夜只顾高兴,随口说道:“你怎么知道?”水滢奇怪地看他一眼,沈遥夜才醒悟过来:“我倒是忘了,怪不得刚才觉着胸口凉凉的。”正说着,鹃儿满面含笑地跑了回来,道:“哥哥,我方才跟父亲说,把帝江借给你。”沈遥夜惊问:“什么?”鹃儿道:“帝江喜欢那位姑娘,一定会循着气息帮着哥哥找到她的。”沈遥夜虽然自诩对人类没什么感情,但听鹃儿如此说,仍旧忍不住道:“这个不成吧,帝江跟我去了,你们怎么办?”帝江毕竟也算是戏班子的“台柱子”,鹃儿想借给他也就罢了,班头竟也肯答应?鹃儿道:“不妨事,哥哥只管带了它去,方才如果不是你,帝江早给那坏妖兽给捉走了。而且你把那只福溪给降服了,爹准备驯养福溪,暂时可以替代帝江,所以你放心就是。”方才戏班众人用锁链把那只愤怒的妖兽捆了起来,原来用意在此。沈遥夜笑道:“那、那我以后怎么把它还给你们?”鹃儿道:“不着急,有缘分自然会再遇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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