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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1页）

&esp;&esp;韩非会意，抬手让伺候的人全都下去，而后亲自给韩成添了茶水，问：“四哥今日来，恐怕不只是随便坐坐吧？”

&esp;&esp;韩成抬起眼皮子看他，“老九，已经学会察言观色了，不错。”

&esp;&esp;韩非本来想顺着夸一句“都是子房心细如发”，但想起之前韩成想请张良作门客，便如临大敌般收回这句话，转而道：“四哥有什么话尽管说，你我一家兄弟，不用有顾忌。”

&esp;&esp;韩成的嘴角往下沉了沉，神情严峻，“老九，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有心理准备。”

&esp;&esp;韩非愣了愣，点头。

&esp;&esp;接下来的话，让张良都跟着仿佛坠入地狱。

&esp;&esp;韩成犹疑了片刻，道：“我近日跟司寇大人聊了许多案件，以前的有，现在的也有。我觉得，你母妃的死，可能，另有隐情。”

&esp;&esp;韩非倒茶的动作一僵，茶水溅了几滴出去，“什么？”

&esp;&esp;韩成的记忆飘到十几年前，道：“当初，文美人是因为戕害大哥获的罪，一整瓶的鸩毒都投进了大哥的饮食里，导致大哥在暴毙寝宫，十九岁便撒手人寰，英年早逝。”

&esp;&esp;韩非自然知道他母亲犯下的罪名，他放下茶壶，气息混乱了一瞬，幽幽道：“大哥是独一无二的太子，父王对他也格外器重。他意外身亡，父王自然痛恨母妃。”

&esp;&esp;当时，给文美人判的刑罚是“车裂”，通俗点的说法，是五马分尸。

&esp;&esp;韩成皱起眉头，把质疑的地方一一道出：“但你也知晓，鸩毒是排在百毒之首的□□。用上一滴，四百斤的壮牛都立即没命。何况是人？然而，卷宗上却记录着，太监们从文美人的寝宫翻出了一整瓶的鸩毒，以及一个盛过□□的空瓶子。若她真要毒害太子，应该万分小心才是，怎会留着这些□□受人把柄？”

&esp;&esp;韩非沉默了，仿佛陷进了荒郊外的沼泽，拼命挣扎，嘶吼，却还是不能动弹分毫，“然后呢”

&esp;&esp;韩成放缓了语速，又道：“我起初只觉得奇怪，文美人为何能拿到这么多鸩毒？还几乎等同于自杀一般，等着别人来搜。而且，鸩毒这东西，碰了一丁点儿，皮肤便会发黑，无论怎么洗，半月之内不可能消除。但司寇却发现，文美人，包括她寝宫里伺候的所有人，肌理都没有发黑的症状。”

&esp;&esp;“后来，我无意中，听到一件更奇怪的事。”他看了眼韩非的脸色，觉得他应该还能接受，便继续讲下去：“在大哥去世的真相（二）

&esp;&esp;张良垂首，张家的教养从来都是教他忠心耿耿，唯君王马首是瞻，他从未想过把如此滔天的大罪，与君王的枕边人，一国之母联系在一起。

&esp;&esp;“这个指控，恐怕太过严重了”

&esp;&esp;韩成闻言，感慨着摇摇头。他常年在韩宫，这些尔虞我诈看得很多，“子房，你是不相信，还是不敢信？说起来的确骇人听闻，堂堂一国王后竟如此蛇蝎心肠，堂堂太子竟也是踏着自己亲兄长的尸体才登上储君之位。但是，这样的事情，在王室中，并不是没有过。”

&esp;&esp;秋日被一团乌云遮住，院子里突然变黑。阴沉沉的，仿佛心头也罩了一团黑雾。

&esp;&esp;韩非抠着石桌，指甲断进肉里，浸出一些血液，手臂僵硬如铁，张良唤他也没听到。

&esp;&esp;盯着地板上一个凹陷的黑洞，仿佛盯着死人的眼睛一般，“四哥，我要看当年的卷宗。”

&esp;&esp;夹杂着悲恸的乞求。

&esp;&esp;他说出这句话，张良心中是十分佩服的。因为韩非并没有听信韩成的片面之词，拍桌怒吼着要找王后报仇。他尽管情绪波动，却还秉持着理性，要亲自研究卷宗，只相信事实。

&esp;&esp;韩成叹息，对不远处的千承抬了抬手，拿来一袋竹简，“我猜到你要看，便问司寇大人拿了。左右这些卷宗以后都是你来掌管，姑且就放你这里。”他见韩非整个人都像沉浸到冰窖一样，心里略有不忍，“老九，有些事情，一顿饭的工夫便忘了，有些事情，却要过很久才能消化。这一摞卷宗，你看归看，莫要行冲动之事。红莲还没出嫁，需要有兄长照顾。”

&esp;&esp;韩非仍旧低垂头颅，表情都湮没在阴影里，“四哥放心。”

&esp;&esp;但是这句“放心”，却让人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esp;&esp;张良见他已经不能起身，便亲自送韩成出府，拱手道：“四公子，良送你罢。”

&esp;&esp;韩成看了眼心如死灰的人，叹了口气，“好。”

&esp;&esp;府门口，石狮子的表情十分凶戾，阴森如罗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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