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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第1页）

&esp;&esp;“艾登，快点！”走廊里传来声音。

&esp;&esp;我从椅子上起来，走到门口，苍老令我浑身疼痛，好像成群的黄蜂被惊扰飞起。门的合页松了，打开时门底边角摩擦着地板。门外站着格里高利·戈尔德，他正倚靠在门框上，和他攻击管家时一个样子。只是现在他的外套被撕破了，上面结了一块块泥巴，他呼吸急促。

&esp;&esp;戈尔德手里抓着我给安娜的那个棋子，又在喊我的真名，这足以让我相信他是我的另一个宿主。通常我盼望与宿主见面，可他现在的情况如此可怕，焦虑不安，头发凌乱，简直像从地狱走过一遭一样。

&esp;&esp;一看到我，戈尔德就抓住我的肩膀，深色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惊恐地东张西望。

&esp;&esp;“别从马车里出来，”他说，唇边都是唾沫，“无论你去哪里，都别从车里出来。”

&esp;&esp;他的恐惧像传染病，蔓延到了我身上。

&esp;&esp;“你怎么了？”我声音颤抖着问他。

&esp;&esp;“他……他一直不停……”

&esp;&esp;“不停干吗？”我问他。

&esp;&esp;戈尔德摇摇头，捣着自己的太阳穴。泪水从他脸颊上淌下来，我不知道如何来安慰他。

&esp;&esp;“戈尔德，不停干吗？”我又问了一遍。

&esp;&esp;“用刀伤人。”他拉起袖子给我看下面的刀伤。这看上去像是

&esp;&esp;

&esp;&esp;，一地碎片，让我走得磕磕绊绊。

&esp;&esp;盖着的毯子暗示这是个虚弱的身体，可我还是站了起来，体面地站直，只不过身体有些僵硬罢了。儿子退到房间一角，隐没到黑暗中。尽管前面要走的路没多远，可对这个宿主来说还是非常困难，一半的距离他都觉得太远。我去找眼镜，知道那也没什么用。上了年纪除了让身体变得衰弱，意志也随之衰弱。没有眼镜，没有拐杖，没有任何辅助。无论上苍给了我什么样的负累，都要自己去承受，独自一人去面对。

&esp;&esp;我能感到儿子在揣摩我的心情，观察我的表情，像是在根据云层观测是否有暴风雨。

&esp;&esp;“赶紧说。”我粗声粗气地说，他的沉默寡言让我焦躁不安。

&esp;&esp;“今天下午的打猎，我不想去了。”他说。

&esp;&esp;这话抛在我跟前，像两只死兔子扔到饿狼面前。

&esp;&esp;即使这么简单的要求，也让我恼火。什么样的年轻人不想去打猎？什么样的年轻人会在世界的边缘爬行、匍匐、蹑手蹑脚？他不应该站在世界之巅将一切踩在脚下吗？我本想要拒绝他，想让他为自己的冒失吃点苦头，但还是克制住了。不在一起相处，我们会更快乐。

&esp;&esp;“好吧。”我摆摆手，让他退下。

&esp;&esp;“父亲，谢谢您。”他急忙退下，生怕我改了主意。他走后，我的呼吸更加顺畅了，也不再紧握双拳。愤怒不再箍住我的胸口，我便能自在地研究一下这个房间，了解了解这位宿主。

&esp;&esp;床头柜上放了三摞书，书里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法律条文。邀请我来参加舞会的请柬被用作书签，请柬抬头是爱德华·丹斯和丽贝卡·丹斯夫妇，单是这名字就让我崩溃。我记得丽贝卡的脸庞、她的气味，还有在她身边的感觉。我的手指摩挲着脖颈上的盒式吊坠，那里面装的就是她的画像。丹斯的悲伤是平静的痛楚，是细水长流的心伤。这是他给自己留下的奢侈记忆，是他唯一的情感寄托。

&esp;&esp;我拂去悲伤，用手指敲击着请柬。

&esp;&esp;“丹斯。”我低语着。

&esp;&esp;对这样一个无趣的人而言，这实在是个特别的名字。

&esp;&esp;敲门声打破了平静，门把手转动，几秒钟后门开了。一个高大的家伙蹒跚地走进来，他抓了抓头上的银色白发，头皮屑落得四处都是。他红色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胡须全白，身上是件皱皱巴巴的蓝色西装。他不过是为了舒服而不拘小节，要不是考虑到这一点，他的样子还真有些吓人呢。

&esp;&esp;他抓头发的手停了下来，迷惑不解地望着我。

&esp;&esp;“爱德华，这是你的房间吗？”陌生人问。

&esp;&esp;“哦，我醒来就在这里。”我谨慎地说。

&esp;&esp;“啊，我记不得他们把我架到哪里去了。”

&esp;&esp;“你昨晚在哪里睡的？”

&esp;&esp;“阳光房。”他说着，挠了挠腋下，“赫林顿和我打赌，说我一刻钟之内喝不完一瓶波特酒。昨晚后面的事情我就记不得了，今天早上那个浑蛋戈尔德把我叫醒，他在那里胡言乱语、吵吵嚷嚷，就像个疯子。”

&esp;&esp;戈尔德这个名字，让我想起昨晚他那些不着边际的警告，还有他胳膊上的那些伤口。“别从马车里出来。”他说。这是说我要离开这里吗？或者说要去旅行吗？我已经知道没法到镇上去，所以那似乎是不可能的。

&esp;&esp;“戈尔德说了些什么？”我问他，“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或者你知道他有什么计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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