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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第1页）

&esp;&esp;倘若换在往常，心魔早就用各种各样的方法逼迫沧玉折服了，它并不是没有做过类似的事，同样不存在什么慈悲之心，然而沧玉并不是这么想的，这个男人不光困住他自己，还同样困住了心魔的本性。

&esp;&esp;他即是沧玉。

&esp;&esp;“你不该激怒我。”心魔皱了皱眉头，他身上绿裙女子的身影已经彻底消散了，一丝一毫都没有留下。

&esp;&esp;沧玉轻轻道：“如果你是我了，那你就什么都不会做。”

&esp;&esp;他说中了。

&esp;&esp;心魔只是沉着脸，世间一切皆有法则，他无形无影，无父无母，诞生于混沌之中，永生不死，能够取代世间万物，同样他会被那些皮囊所束缚住，记忆与过往，性格与习惯在他穿上皮囊那一刻自动赋予他。

&esp;&esp;除非他立刻就脱去这身皮囊，那么原本残暴的习性就会回归，可同理沧玉立刻会掌控这具身体，等于向这脆弱的大妖低头认输。

&esp;&esp;他不甘心。

&esp;&esp;可他的确什么都不能做。

&esp;&esp;沧玉慢慢站了起来，他踩在宛如尸骨的树根上，此刻天幕低垂，阴云密布，压抑地仿佛能滴出水来，他端立于废墟之上，面容在一瞬间忽然消失，又很快恢复了寻常的模样。

&esp;&esp;“我已经死而复生一次。”

&esp;&esp;他看向了心魔。

&esp;&esp;“不在乎

&esp;&esp;他是真的想杀了我！

&esp;&esp;沧玉感觉到了异兽身上传来的杀气，毫无任何掩饰，对方不断加重的力道都在表明这一点，比起恐惧，无穷无尽的痛苦与绝望早在那瞬间淹没了他。天狐眼眶附近的绒毛被泪水打湿了，他的颈骨大概已经断裂开来了，法力不断上涌，修复着传来痛楚的伤势，窒息感令他眼前发黑。

&esp;&esp;就如玄解所说的，他的确明白如何让猎物痛苦。

&esp;&esp;“不反抗我吗？”

&esp;&esp;玄解的声音很平静，此刻落在沧玉耳中却如同炼狱的钟声，后腰忽然传来剧痛，他近乎凄厉地喊出声来，冷汗潺潺。

&esp;&esp;一条雪白的尾巴倒在了血泊之中，沧玉痛得两眼发花，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只能努力呼吸来平复自我，那痛楚仿佛热铁烙印在伤口上，好似剜去的皮肉被浇上热水——玄解没有用任何工具，他硬生生将尾巴从沧玉的原身上扯了下来。

&esp;&esp;沧玉奄奄一息地倒在鲜血当中，第二条尾巴被撕裂开来时，他的脸色发白，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俯身于地，半晌竟痴痴笑了起来，最后变成了大笑，气息未匀，尖锐的指甲抠挖着木质的地板：“我真是没有想到，青山村之后的那段话，竟然会反过来。”

&esp;&esp;【“玄解，我会害你变成那样吗？”】

&esp;&esp;【“你永远都不会伤害我。”】

&esp;&esp;往事历历在目，好似才过去没有多久，玄解难得失了神，他打量着浸泡在血水之中的天狐，对方琥珀色的眼瞳注视着自己，流露出心碎与怨恨，还有微弱的爱意。虚张声势并无这样的必要，任何伪装都不可能抵达到如此真实的地步，然而玄解的心依旧没有快活起来。

&esp;&esp;他燃烧着暗火的黑眸慢慢沉了下去，火焰燃成了灰烬，轻飘飘落进空洞的心，弥漫起硝烟的气味。

&esp;&esp;“你还有七尾，要是死命与我一战，可以胜我。”玄解不紧不慢地抚过天狐瘦弱的背脊，那起伏的骨椎正在皮肉下缓缓起伏着，颤抖的频率足以让异兽明白对方此刻遭受着多大的痛楚，“你本来就比我强。”

&esp;&esp;沧玉冷笑起来，他此刻化形不稳，一会儿是兽身一会儿是人形，奄奄一息地盯着玄解，那双琥珀色的眼瞳里满是异兽的倒影：“然后呢？让整个渔阳去死吗？”

&esp;&esp;“……”

&esp;&esp;玄解没有说话，他的手停了下来，覆在了沧玉的后腰上，掌心的温度炙热得吓人，几乎让沧玉以为自己后腰的那块肌肤都快烧焦了。

&esp;&esp;他是沧玉，却不是我喜欢的那个沧玉。

&esp;&esp;沧玉勉强支起身体来，他此刻又变成那个无所不能的高傲大妖了，恍惚之间让玄解误以为他们还在十多年前的青丘之中，对方正坐在火灵地脉外的岩石上教导自己。天狐冷笑了一声，断尾处流淌出不少鲜血，热血涌出身体，他本就身子冷，此刻愈发冰凉起来，却半点不曾在意，而是抽着气含恨道：“你要我把什么给你，我会给你，说啊——！”

&esp;&esp;“这里。”玄解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他漠然地看着沧玉，平静道，“它没有反应了。”

&esp;&esp;沧玉的嘴唇阖动了片刻，他觉得荒谬了起来，觉得自己应当嘶声力竭纵声大笑，却最终落下泪来：“你……你只不过是想告诉我，你对我无心了。难道你以为我是纠缠不休之徒吗？”他有足够的理由如此愤怒，无端遭最亲近的爱人背叛，被莫名扼喉斩下两尾，任是再见多识广的大妖，只怕都承受不住此时被背叛的绝望。

&esp;&esp;“你若真是沧玉，它怎会毫无反应。”玄解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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