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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越诤不含任何情绪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时,一种莫名的感觉电流般流窜过她的身体,她打了个哆嗦,鼻尖莫名其妙的酸了。
“你在宿舍吗?”林越诤淡淡地问,用那副和小孩子说话的口吻。
舒旻捂着嘴,好一会儿才轻轻挤了个“嗯”。
“我在你楼下,等你十分钟。”
那天晚上的温柔已经不再,离开那片带着魔意的月光,他又变成了稳坐在钓鱼台上的深不可测的钓客。
他说他在等她,但这个等待却有苛刻的时限,于是这个等待便成了一种威逼,或是一种利诱。但无论威逼利诱,都是极浅淡的,像是浮在水面上的钓饵,静静地悬在那里,愿者上钩。
舒旻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无声地挂了电话。她重重闭上眼睛,两个念头如钟摆般狠狠在她脑内来回撞击:去或是不去。
去,意味着她接受了他上次的提议;不去,以后他们便桥归桥,路归路,山水不相逢。
这一刻,她恨他对她的折辱,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不愿意对她用更大的耐心,他要的不是她心甘情愿的爱,要的只是在一起这个结果。他就像神话里的撒旦,明明是来拯救你,却又要拿走你的灵魂,又像沙漠里的救赎者,明明给了你美酒,却又告诉你,那里面可能有致命的鸩毒。
但她已经没有时间去犹豫了。她还有什么好畏惧的?她的人生已经进入了冰河期,如果不抱着点温暖的东西,也许迎接她的只会是更大的厄运。
想到这里,她飞快地爬起身、下床、更衣、洗漱,她只用五分钟就料理好了自己,然后,她用一分钟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她从自己的眼神里看到了渴望。
她拒绝不了他,她对他有超越常人的感情,不管那感情是爱,是贪恋,是同情抑或更加不堪。她只知道她需要他,非常需要他。
十分钟后,林越诤准时在车窗上看到舒旻的身影。他像是松了口气,微微躬身,将副驾驶的门打开,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门打开的瞬间,舒旻好像听见锤子落下的声音,就是拍卖场常能听到的那种声音,仿佛宣告他们之间达成了某种关系。
车内,数日不见的林越诤略清减了些,烟灰色的衬衣下,他的身体显得越发秀颀,他微微泛棕的眼眸看定她,里面蕴含着一些她看不懂的意味。
“上来。”他的声音很柔和,透着点蛊惑的意味。
舒旻鬼使神差地上了车。
车子缓缓开动,舒旻有些木然地看着窗外,她不知道车子往什么地方开,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她的手下意识地紧握着。
她觉得自己的感官在这一刻变得极敏锐,她不用看他,就能感觉他点滴的变化,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声,他的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就在她的神经绷到最紧的时候,车忽然停了,下一刻,身边的人急切地将她拉到怀里。舒旻低低惊呼了一声,双手挣扎着想去推他。他的动作顿了一下,睁开淡静的眼看定她,她忽然觉得一切反抗的力量都被那双眼睛吸走,唯怔怔地望着他。暖红的晨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幻化成无数温暖细腻的触角,攫住舒旻狂跳不已的心。
“舒旻。”他温柔地唤她,低沉的声音因染上某种情绪变得沙哑。他试探着将怀里的她收紧,直到两人之间紧密得再无丝毫缝隙。他的呼吸越来越重,低头要去吻她,舒旻头一偏避了开去,他的唇刷过她脸颊,引起她一阵微颤,她的心几乎要从喉咙里飞出来,浑身却使不出一丁点挣脱的力。
他毫不迟疑地扳正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他的手不自觉地游去她后背,滚烫的唇在她干燥的唇上回来辗转吸吮,舒旻脑子里一片眩晕,她疑心这是不真实的,但他的触感实实在在地在那里,他的身体、他的味道,竟然一点都不陌生,甚至熟稔到她觉得自己并不是第一次靠他这么近。
她勉强睁开眼,想去弄清楚脑子里的东西,他却忽然使力,将她压了下去,舒旻有些气短,绵软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攀附上他的脖子,得到她的回应,他身体微微一僵,一边更加狂热地吻她一边含混不清地说:“张嘴。”
舒旻脑中发出一阵嗡鸣,她仿佛被催眠,下意识地启开牙关,他缠绵的唇舌如水般朝她口中灌去,她的心猛地一悸,不自觉地发出猫一般的呜鸣声。他更加情动,柔软的舌尖缠着她的,加剧那个长吻的力度。舒旻僵硬的身体瞬间酥软了下来,像是濒临溺死的人放弃了抵抗一般,她本能地抱住他坚实的臂膀,在他的深吻里一点点沉下去。
密闭的车厢里气温越来越高升,舒旻光裸的肌肤上全被汗水濡湿,她难受地喘息着,试着在密不透风的吻里找到呼吸的间隙。片刻后,他松开她,伏在她不断起伏的胸口,凝睇着她问:“想我吗?”
舒旻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只迷离地望着他幽深的瞳仁,像是要看进他心里去。他在这样的目光里失去了最后一点自控力,去势汹汹地含住她的唇,想要将她吞掉似的啃啮,他滚烫潮湿的嘴唇顺着她耳畔往下吮吻,在她莹白的脖子处流连。他滚烫的手从她衣服的下摆探进去,抚揉她光洁的身体。就在他的手覆上她胸口时,舒旻浑身忽然打了个激灵,她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
她睁开眼,撞上林越诤幽深明亮的视线。她什么话都没说,只紧握着他的手,轻轻摇头。
林越诤缓缓松开她,将头埋在她的胸口,良久良久,他舒了口气,坐直了身体。
车窗摇下,一股晨风灌了进来,让车内两人都冷静了下来。两人各据一方,久久沉默。好一会儿,舒旻有些恻然地说:“林越诤,你是不是吃准我无路可走?所以才这样欺负我。”
“你知道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林越诤轻轻叹了口气。
舒旻伸手去拉车门,他却反应极快地握住她的手。两人一时僵持住了。
舒旻满脑子都是懊丧,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她刚才做了那么疯狂的举动,她忽然有点厌恶自己,厌恶自己明明可以拒绝,却总在最后关头变成欲拒还迎,更厌恶自己现在明明可以一走了之,却身不由心地坐在这里。
林越诤缓缓放开她:“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
舒旻万万没想到林越诤带她去见的人竟然是国内赫赫有名的音乐家谌清华老师。
站在谌清华老师的门口时,舒旻有点不知如何下脚。玄关处,正对着的就是客厅的照片墙,那里悬挂着她的演出剧照以及接受访问的照片,其中,最大的一张是她在维也纳□□演唱的照片。
穿着一身居家服的谌清华乐呵呵地朝林越诤说:“你看这孩子,”话锋一转,朝向舒旻,“赶紧换鞋进来,别傻站着啊。”
林越诤返身握了握舒旻的手,小声提醒她:“换鞋,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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