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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第1页）

&esp;&esp;李归尘将那字条燎为了灰烬，便听着急促的马蹄车辙声近了。

&esp;&esp;未几，栅栏前的土路上停驻了一驾锦绣的马车，梳着丫髻的青衣侍女扶下来了一位身段丰腴的妇人。

&esp;&esp;这妇人年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也不顾自己苏锦料子的藕荷色裙角扫在黄土上，径直快步进了院子里。

&esp;&esp;李归尘无言看着她。

&esp;&esp;那夫人养尊处优的姣好面容上急色难掩，也顾不得那些繁文缛节直白问道：“大理寺的蒲大人可是住在此处？我是萧少卿的夫人郑氏，现有要紧事要找蒲大人。”

&esp;&esp;李归尘点了点头大言不惭道：“我正是。”

&esp;&esp;郑氏微微打量着他，屈膝行了礼端正颜色道：“愚妇听闻冯公公将夫君的案子交由了大人您来审理，只怕是这里面的误会扰了大人心神，故而特来此见上大人一面。”

&esp;&esp;李归尘撒着谷子不以为意道：“你夫君人在刑部大牢，不去打点大牢里的狱卒反倒来找本官何为？”

&esp;&esp;郑氏一听这话，立马跪在地上行了大礼恳切道：“愚妇在此先代夫君向蒲大人赔罪了，夫君在当时出言重伤大人也实在是权势所迫罢了……大人您同在官场，如何不知这里面的官节？还望大人您网开一面……”

&esp;&esp;李归尘似是随口打断道：“那案子是一桩，还有杨如儿的案子……顾大人说，数案并审。”

&esp;&esp;他说完此话便冷眼打量着郑氏的神态，只见她的两道黛眉忽而蹙作了一团，轻嗤道：“若是这案的话，大人便不必继续查下去了。那贱人必然是自杀的。此案当年就是悬而未断，再者，尸首都丢了，人证也没有，只怕大人您想要翻案也是难。”

&esp;&esp;李归尘将一碗谷子尽数倾倒在了鸡棚里，淡淡道：“我倒是好奇你说这话是哪里来的底气？即便是你浓妆艳抹，萧琰心里也从未将你放在心上不是吗？甚至连自己最厌恶什么颜色都不会告诉你。”

&esp;&esp;郑氏有些慌乱地看着自己的衣袍，在侍女的搀扶下起了身，盯着李归尘的脸有些声音颤抖道：“自是我们夫妻相处如何，也轮不得旁人说什么的。就连韵娘那贱人活着的时候，润如也不敢将揣着野种的她带回宅里来。”

&esp;&esp;李归尘无言望着她，郑氏又换了笑意娇媚道：“不过有一点还请蒲大人别忘了，家父乃是吏部侍郎郑大人，既然蒲大人不愿听我多言，那车上的一点心意还请您直接收下罢，也好去城里买套像样些的宅院。”

&esp;&esp;她说完这些话施施然要走，可刚转过身来便听到李归尘悠悠道：“你的心意我定会好生保管。不日萧琰定罪，满门查抄，这份赃物便会一同摆在锦衣卫段千户面前，诚然是夫人你贡献的一份好罪证。此外，还望吏部的郑大人早日写好辞呈，以免晚节难保。”

&esp;&esp;“你……”

&esp;&esp;“前几日吏部文选司主事王大人因收受贿赂、中饱私囊之事已被抄斩了。”李归尘站在远处无关痛痒道，“想来你们萧家也想要个这样的结果，倒是本官小看夫人了，这砍头确是比凌迟要少受些苦头。”

&esp;&esp;“你到底想说什么？”郑氏显然被触痛了心神。

&esp;&esp;李归尘沉着面容道：“我在想你和萧琰的确是绝配。你若是诚心想为他脱罪，便应当将杨如儿的事尽数说与我听，若是漏了分毫……”

&esp;&esp;郑氏白了脸色将侍女屏退了，垂着头将心一横，说道：“本不欲提起此事的……我芳迹[]

&esp;&esp;杏烟随着蒲风进屋坐下了，趁着李归尘不在，捏了蒲风胳膊一把，覆在她耳边低声微笑道：“蒲大公子行啊，那时候还是在香雪阁，我说你喜欢人家，你还口口声声不认的。这往后啊，我是不是得唤李大人一声姐夫了。”

&esp;&esp;蒲风戳了戳杏烟的眉心道：“方才你胡闹了那一通，我还没说你呢。不过，你悄摸儿回去之后，千万莫向别人提起我升了官，住在哪……连你姐夫也不许跟任何人提起。”

&esp;&esp;杏烟缩着脖子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和苏婉姨也不能提起吗？”

&esp;&esp;蒲风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esp;&esp;而李归尘已经拎着一壶热茶进了门来，杏烟拿帕子遮了半张脸，望着李归尘甜甜唤道：“姐夫好！”

&esp;&esp;李归尘一愣，立马弯了眉眼。蒲风羞得半脸通红，低头望着袅袅水汽升腾的淡茶，显得目光并不那么真切。

&esp;&esp;李归尘打算留她和杏烟独处，转脚刚出门，蒲风忙道：“你先别走，方才我去刑部大牢审了萧琰，案卷里面的特赦文书果不其然是冒名的，萧琰后来交代如儿姐被乐妓所改名为韵娘了。我就去香雪阁打听了此事，杏烟正是为了这个来的。”

&esp;&esp;杏烟虽听不明白，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轻蹙着眉连忙点了点头。

&esp;&esp;李归尘闻言便远远地坐在了桌边，垂着眸似乎在思索什么。

&esp;&esp;蒲风轻轻拍了拍杏烟的手背，安慰道：“在我面前你还怕什么，知道什么就说什么罢了。”

&esp;&esp;杏烟深吸了口气道：“如儿姐，也就是韵娘，是我当年在礼部的乐妓所结识的。那时候我们都是刚自家中被锦衣卫的人送到了那儿接受管教的……哪个不是官宦人家出身的，沦落至此想不开一脖子吊死的多了去了。

&esp;&esp;我们家被抄的时候我才八岁，那些杀啊抢啊的，多半记不得了。入了乐妓所，因为我太小了，除了受教习师傅的责打，别的乐妓也拿我出气。后来，韵娘实在看不过眼了，就把那些欺负我的人都给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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