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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第1页）

&esp;&esp;也许是夜晚遮盖皇帝的威严，独独留出一份温柔来给女儿。

&esp;&esp;“阿幺还醒着吧，阿娘在，何必逞强。”

&esp;&esp;在外曾有过的忧虑、痛苦、惊惧、委屈一齐涌上心头。

&esp;&esp;姬羲元呼吸一乱，霎时间眼泪落下来了。

&esp;&esp;她以为回到鼎都后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原来是压在心底，从未真正解脱。

&esp;&esp;女帝替她拭去面上的泪，“阿娘的好孩子，在外面受委屈了。”女帝不怪孩子在外的作为出格，却担心孩子初次在外受委屈。

&esp;&esp;诚然，以女帝今时今日的地位，没人敢明着给姬羲元委屈受，但有些委屈、苦痛，是说不出来的。

&esp;&esp;姬羲元坐起身，抱住阿娘的腰，脸埋在阿娘肩膀上，絮絮叨叨地说。

&esp;&esp;说她在外面的见闻，从那些该死的商人说到精彩的歌舞，南地的风情和位于怀山州的“家乡”。她真心喜欢那里，即使才住了半个月，身心的舒适让她念念不忘。

&esp;&esp;但美好的生活与藏污纳垢的现实冲击让她难过至极，卅山县的女人生活现状震撼了她。

&esp;&esp;姬羲元一点一点地说，女帝时不时点头。

&esp;&esp;说她看到满地是尸骸的愤怒，激愤之下拔出佩剑将当时的平民全都杀死了。

&esp;&esp;鲜红沾湿他的衣袖、鲜血溅在脸上的时候，她不是不害怕，不过怕的不是那些已经死去的男人，怕的是她自己那无法遏制的暴怒。情绪控制了姬羲元的脑子，能反应过来，只剩下一地尸体了。

&esp;&esp;情绪失控对姬羲元来说是极少有的。他们中确实可能有罪不至死者，姬羲元也清楚知道这一点，但他们还是死了。一路上她虽然自言问心无愧，但其实是有愧的。

&esp;&esp;所以他回来了。她将大部分的心神都留在了那里，独自回来了。

&esp;&esp;愤怒燃烧殆尽，只剩一地余烬。十几年的热闹喧嚣，终于迎来了一点安静。这两个月的经历比什么都要让她学会长大。所以她想关上门修行，妄想留住这一点静谧。

&esp;&esp;女帝静静地等孩子说完，轻抚她后辈，也不劝她更改决定，“你要是喜欢怀山州，将州府划给你做封地。清闲两年也很好，阿娘还年轻，无论如何也护得住我的阿幺。”

&esp;&esp;在母亲的怀抱里，姬羲元才感到真正的安心，“阿娘，我好想你啊阿娘。”

&esp;&esp;这一晚，女帝没有离开，在丹阳阁陪着姬羲元休息一夜。

&esp;&esp;皈依

&esp;&esp;大周历来崇尚道教，出家入道的皇室贵族数不胜数。

&esp;&esp;入道既不妨碍寻欢作乐，又能借机避开俗事，还可以拥有自己的产业，如果本家不缺钱财有所依靠，实在是当今女子最自由的选择。

&esp;&esp;姬羲元祖上不少姑婆因为信仰、或躲避和亲入道门，有的像是姬羲元一样修葺道观，有的归附鼎都附近的著名道观，一旦入籍就有二十亩田地供给，成为半个自由身。许多官宦妇女不愿嫁人，也会入道门。

&esp;&esp;有才有家室的女子衣食无忧，做道士也为他人座上宾，在男色、感情上就更不会委屈自己，与有才有貌的郎君交际的人不在少数。

&esp;&esp;因此，有爱嚼舌根的男人传些风风雨雨，说女子道观是专供权贵的秽乱之地，私下辱骂女道士为□□。诸如此类的话，碍于权势，少有人敢大庭广众之下宣之于口，多是私下鄙弃，甚至有人写野文杂记想入非非。

&esp;&esp;总体来说，公主成为女道士不是新鲜话题。消息刚传入鼎都，就被另一则大事冲得无影无踪。

&esp;&esp;女帝下旨彻查往前二十年望海州的官员，凡有贪污受贿、涉及略买者，重则抄家轻则革职，永不复用。并且西州卅山县的案子被立为典范，要求各个州郡自查，卅山县所属州郡长官一概治以失察罪名，连降三级。

&esp;&esp;空出好些位置引得满朝争抢，女帝腻烦，将原望海州的司马调往西州为郡守，又把吏部的陈侍郎调去西州为刺史。一些空缺由新科进士填补，算得上是授官最快的一届进士了。

&esp;&esp;姬羲元向寒门出身的女状元姚沁发出的邀约是最快收到回复的，她在婚姻上能做的选择太少，年纪又小，跟随姬羲元的步调是她最好的选择。此外、周明芹与赵国夫人过继的孙女赵同书也送来答复。姬羲元向女帝禀明后，将她们迁为翰林学士，名正言顺地常伴姬羲元。

&esp;&esp;斋戒的时日，常霆曾来求见，口称冤屈。姬羲元没有见他。而是修书一封送于左金吾卫大将军，把连同常霆在内的五百余人调回金吾卫，算是了结一场缘分。

&esp;&esp;左金吾卫大将军是闵氏的老爷子，闵清洙的父亲，秋实是闵氏出去的人，常霆的行为瞒不过他的耳目。此后，姬羲元再没听说过常霆的消息，据说是调去东州的驻军了。

&esp;&esp;长善观一早就被收拾出来，今后姬羲元就要暂住此处。

&esp;&esp;咸宜观送来一座东岳泰山天仙玉女碧霞元君的神像，随侍的宫人全都换上青色道服，顶金莲花冠。

&esp;&esp;正式更换道服那日，女帝赐下玉叶冠。玉叶冠上镶嵌的宝玉侧而视之色碧，正而视之色白，即使是宫中也不多见。

&esp;&esp;姬羲元身穿赤袍拜谢接过，由道婆为她绾发簪上玉叶冠。

&esp;&esp;三位女翰林身着同样的星冠霞帔，一并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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