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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第1页）

&esp;&esp;它上一次在那块皮肤上摇晃着时，隔壁不过十二岁的小丫头正发出惊惶的哭声。家中的男人死死护着她，高高举起菜刀，拼了命地往前砍，声音里头满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esp;&esp;“我——我跟你们这些畜生——”

&esp;&esp;机关枪扫射的声音连成了串，紧接着是刺刀刺破血肉的噗嗤声。司景被一个兵抓着，一下一下往石头上摔，血色蒙住了眼，甚至看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esp;&esp;男人中了弹，半跪下来，手中的菜刀却没松。

&esp;&esp;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挥动菜刀，狠狠砍中了面前日本兵的膝盖。有痛呼声骤然响起，什么人惊呼：“山本君！”

&esp;&esp;他们急匆匆把人簇拥着，连摔司景的人也顾不得了，慌忙上前。被称作山本君的男人好像不是普通的士兵，瞧着他软倒下去，几个人咬着牙，立马回头来给躺在地上的男主人补了几刀。

&esp;&esp;他们再靠近时，不过十二岁的孩子却把菜刀握起来了。

&esp;&esp;司景什么也不能做。他躺倒在地上，只能静静地看着。他想从喉咙中发出一声阻止的嘶喊，却只能听见血液从自己身体里流淌出去的声音，汩汩的，相当清晰的声音。

&esp;&esp;别——

&esp;&esp;菜刀从女孩的手里，贯穿了她自己的胸膛。司景踩着血，眼前也全是血。

&esp;&esp;这片血色，将他晃花了。

&esp;&esp;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连声音也是很艰难才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esp;&esp;“我要出去。”

&esp;&esp;阚泽瞧着他的脸色，有些担忧，同样站起身，手覆过来，碰了碰他的额头。

&esp;&esp;“怎么了，”男人轻声问，“不舒服？”

&esp;&esp;“我……”

&esp;&esp;呼吸都卡住了，司景说不出别的话，只重复：“我要出去。”

&esp;&esp;阚泽被他的眼神惊了惊。那并不是司景平常注视人的目光，更像是头嗜血的野兽，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狠意，正磨着牙齿准备一口咬断猎物的脖子。他的眼珠泛起了一层血红，脸色青白，自己却像是丝毫不知丝毫不晓，呼吸一阵比一阵更粗重。

&esp;&esp;“让我过去。”

&esp;&esp;……这不对。

&esp;&esp;阚泽说：“小花……”

&esp;&esp;“让我过去！”

&esp;&esp;他的声音骤然大了，附近已有人看过来。阚泽思忖了下，让开道，自己也跟在后头，向周围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紧跟着往外走。

&esp;&esp;司景根本不管他跟不跟。事实上，他什么也看不到，步伐越迈越大，眼睛紧紧地盯着。

&esp;&esp;他甚至顾不得这是在许多人面前。

&esp;&esp;那个人已经快走到了出口，像是准备出去了。

&esp;&esp;司景夺步向前，一把便要扭住男人的脖子。这大庭广众，有许多双眼睛在看着，拍摄的摄像头也不少，瞧见他们离了席，旋转着对准他们。阚泽心头一跳，悄无声息伸出手，在看不见的角落拧住了他的手腕。

&esp;&esp;“小花。”

&esp;&esp;“放开我！”司景用劲儿试图把他甩脱，“放开！”

&esp;&esp;阚泽不仅没放开，反而把他握得更紧。

&esp;&esp;“小花，”他声音很轻，“冷静点，咱们先出去。”

&esp;&esp;司景仍然要甩开，阚泽用上了更大的力气，硬生生将人拖到了门外，带至一个没有摄像头的角落，拉进了个没人的狭小杂物间。里头乱七八糟堆着扫帚拖把，他松开手，司景甚至没握一下疼痛的手腕，像是失去了理智般仍然要往外头去。

&esp;&esp;那人回来了。

&esp;&esp;当初他找了这么久，那人却因为受了伤便回国疗养，压根儿就没有再出现在过这片土地上，司景自然寻不到。

&esp;&esp;这么多年过去，他几乎要以为，这人早该去世了。

&esp;&esp;——可他居然还活着。

&esp;&esp;还活得好好的。

&esp;&esp;他怎么配还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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