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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跛着脚,仍旧半眯着左眼,从白莲身边走过,却听白莲小声乖乖道:“还以为你跑了呢。”我装做没有听见,一路拐回了自己的帐篷,却看见罂粟花躺在我的垫子上闭目养神。听见我回来了,他也没张开眼,却启唇调侃道:“娘子这一夜未归,去爬了哪家墙头?”我将袋子往地上一扔,蹬了鞋子,颠簸累的身体往罂粟花身边一躺,闭上眼:“采花无数。”休息了一会儿后,噌地从床上弹起来,掳起袖子,抗起麻袋,又冲到伤员营地,打算以拼杀的力气做最残忍的缝缝补补。刚拉开架势,便被人下令捆绑了起来!满是戏剧性地,某将领将一只信鸽送至罂粟花面前,指控我出卖军情,是奸细!众目睽睽下,罂粟花扫我一眼,便取出信鸽腿上的捆绑,打开看了看。合上后,目光沉思。那揭发我的将领竟高喝着,要将我这个奸细处死!然,让我想像不到的事,发生了……122几乎所有受伤的士兵,全部激动地站起来,护在我身边,齐齐为我保航,一致认定我不是奸细,若是,断不可能救治他们众多的性命!我微低着头,隐藏自己诧异的脸,任那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动,点点村村的爬满感官,通向末梢。群情激烈中,罂粟花将手中的信条在我眼前展开,上面写着:“信已收到,定小心行之。”那将领说,此信鸽是在我的帐篷处停留,即是我的罪证。我抬起头,不冷不热:“你曾去过‘猛嗜部落’的领土?”那将领微愣,却点头,粗声道:“是!”我直视那将领:“那么,你就是叛徒!你是去通风报信!”那将领瞬间愤怒,暴躁道:“老子怎么可能是叛徒?老子是去打仗的!即使去过‘猛嗜部落’的领土,怎么就能证明老子是通风报信?”我缓缓勾起唇,对罂粟花笑道:“解开我的绳子吧。”罂粟花眼中含了赞赏,让士兵解开捆我的绳子。我看向那仍旧傻愣的将领,笑道:“护国家,凭的是忠肝义胆;保国家,却需足智多谋。像这种打草惊蛇的事,将军还是少做。”那将军身体一僵,仿佛恍然明白了什么,一锤拳,瞪向那鸽子,问:“这……这可怎么办?”我摸了摸鸽子的脑袋:“既然已经暴露了信鸽,与其放它回去被人半空射死,不如现在烤着吃了。”扫眼呆若木鸡的众人,我呵呵一笑,便又扯起针线,忙乎起了缝补工作……挥汗如雨,额头上的汗水被温柔地擦掉,待我缝好最后一针后,抬头看去,便看见一张饱满心疼的温润笑颜。眼睛瞬间睁大:“月桂!”月桂柔弱春风般笑着调侃道:“还认得我?”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比较蠢,却也学着他的语气,反问出口:“你还认得我?”月桂眼含宠溺的赞道:“除了山儿,谁还有如此辩才?”转而眼扫向一旁,我随着他的眼光望去,但见白莲站在角落里,就如同被遗弃的小狗般,睁着圆滚滚的葡萄眼望着我,仿佛想要靠近,却又怕被赶走的模样。而不远处,慰问伤员的罂粟花也对我勾唇一笑,颇为无辜。这一家人,果然各个猴精,揣摩一下便东西了我的本尊。回过头来,望向月桂,不再掩饰:“月桂怎么来了?”月桂上挑起眉梢,竟如同多年不见的老友般与我开起玩笑:“听山儿此言,就知道没有想我。”我立刻否决:“怎么会?”月桂眸子一亮,若缀了繁星,其你地点了点我的鼻子:“去洗洗吧,我在说给你听。”点了点头,与月桂一同回了帐篷。月桂伸手取下棉布,放到水中浸湿,轻轻扭掉部分水分,提起我的小下巴,轻柔地擦拭着。我有些不自然,闪躲开脸:“我自己来就好。”月桂的手微顿,却仍旧笑着转过我的小脸,继续擦拭着,语气痛惜道:“山儿都把自己照顾成黑炭头了。”继而话锋一转,温柔斥责道:“山儿与十一闹脾气,怎么还多起不见人了?让人挂念你可认错?”我想要解释,可张了张嘴却又什么也没说出来。月桂打理完我的脸,又开始给我梳理头发:“我这次是押送部分粮草过来,能在此地耽搁一段时间。”我抬头问:“我家四大爷怎么样了?”月桂似无奈笑着,弹了我脑门一记:“就不见你记挂我?”我揉了揉脑门:“你好不好自己会说,我家四大爷可是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当然得问问你。”月桂却道:“山儿挂念,也不见你去看看。”我嘟囔着:“我不是怕你家斗鸡叼我吗?”月桂噗哧一声笑开了,嗔了声:“你啊。”我抬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月桂的笑根本就没达眼底,因为那严重被某种痛楚霸占了位置,变容不得一丝笑意的生存痕迹。一时间,两人变得沉默。也许,我们彼此相了很多,但既然已经分手,就没有必要拖拉难受。我试着笑笑挪开视线,却被月桂提住了下巴,不再允许这种逃避,让我看清楚他内心的痛楚,听见他最想说的语言:“山儿,你为什么终究不信我?等我?”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复他所谓的信他等他,正如我从来都逃避危险的秉性一样,那么令人无法突破。等不到答案的月桂牵强地扯出一丝苦笑,若自嘲自恼般战栗着手指,缓缓弯下笔直的腰身,将那枯萎的气息落在我的唇瓣。沙哑的如同哭泣过的声音,瑟瑟哀求地传入我的心底:“山儿,许我一年……”话音没有结束,帘子却被挑开,罂粟花放荡不羁地跨步进来,当看见离我近在咫尺的月桂时,步伐微微一顿,随即揶揄道:“貌似我打扰了人家好事?”我的脸瞬间冻结,冷声道:“是,所以请你出去。”我承认,因为罂粟花的不在乎,我动气了。罂粟花的笑容出现龟裂,任意僵硬在当场。我反省到自己出口太重,缓缓回转道:“出去后提两坛子酒再回来,赞歌几个一醉方休。”既然罂粟花忘了那度缠绵,我又为什么给自己找不痛快?做个朋友,也很好!很好!非常好!罂粟花微微地垂下眼睑,躲避开我的视线,点了下头,转身出了帐篷。屋子里,只剩下我和月桂,显得几分尴尬。我轻咳一声,站起身:“我换一下衣服。”月桂恍惚一下,点点头,轻吐出三个字:“我……出去。”眼见着帘子遮挡住月桂的背影,我恍惚想起,曾经,我换衣服时,月桂是不需要出去的。我的感情路线还真是一波三折,不,应该说是一波五折,但愿,最后不要减价处理才好。气恼地脱下衣衫,扔到地上,赤身裸体地扎头到简单的包裹里一顿翻找,终于找出一件还算能见人的粗布绿色小厮装,套在身上后,简单的将头发编成个麻花辫子,后,便出了帐篷。看见一只等待在旁边的月桂,以及不远处隐了半个身子,露出半张小脸的白莲。对月桂莞尔一笑,刚打算去喝个酩酊大醉,便见一士兵冒烟般地直奔而来,扯开沙哑的声门,大声急唤道:“丑裁缝,丑裁缝,快救救我弟弟!快救救我弟弟!”我一听转身进帐篷,背起药箱就迎了出去,对那瞪大眼睛的士兵喝道:“还不带路!”那士兵木然地点了下头,看见我背起的药箱后,掉头就跑。我撒腿跟了上去,直接奔入伤员营地,引入搭帐篷,被引到一士兵床前,但见其后背划有一刀,深可见骨,双腿更是被蔡成烂泥的腐烂状。轻闭上眼睛,水煎睁开,沉声道:“准备锋利的大刀,这腿,必须砍了,不然会危及生命。”所有人都傻愣在当场,没有动。我打开药箱,将罂粟制成了的药丸强行喂入那已经昏迷的士兵口中,待药效上来后,回手抽出身旁那士兵的大刀,用药物消毒。那士兵颤抖地伸出手,对我哑声瑟缩道:“我……我来……”将大刀递给他,只见其狠狠地挥起大刀,却猛地停在半空中,始终落不下去。我一把夺过大刀,在紧急集合的鼓声中,照着那已经完全碎裂的腿砍了下去!鲜血,迸溅了一身……弯下腰,迅速给伤口消毒、止血、包裹、处理稳妥。又操起针线,将后背缝补好。一切处理完后,放掉一口气,直起腰,才发现所有伤员皆望着我,雕塑化了。外面的集合战鼓仍旧声声催人上马,我沐浴在鲜血中缓缓勾唇冷笑:“兄弟的血不会白流。”转身,抹了把脸上的血水,赶去集合处,打算随军出征。紧急集合的原因,令人身心俱痛。原本准备赶回来的一半军队被‘猛嗜部落’引入‘割谷’,遭到血腥屠杀,已经……全军覆没!那被踩烂腿的士兵,竟是拼命爬上了马背,赶回来报信……无法抑制的愤怒,迅速席卷了我所有的感官!眼见着‘猛嗜部落’在阵前叫嚣,可待我们追出去后,竟然掉头就跑,毫不恋战!我知道,他们倚仗的不但是善跑,更是万分熟悉的地形,而我们,就如此短腿短视的矮人,即使拼尽全力,亦无法追赶长腿的猛兽。这种无力感,让人抓狂!而,最为愤恨的,却是‘鸿国’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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