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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一片桃林,有座庄园前临灞水,后倚北山,四周高墙环绕,血迹到此为止。顾师言还想靠近去查看,戚山堂止住道:“顾公子,我们要小心点,先回城去,查一下这是谁名下的庄园,冤有头债有主,逃不了的。”下卷廿五、红颜一夕憔悴损二人将望月研一的尸首运回杜府时,天已黑了下来。伊婆婆当场晕死过去,玉鬘也哭成个泪人。请仵作来给望月研一的头颅缝到脖子上,不至于死无全尸。伊婆婆醒过来后,问顾师言是谁杀死了望月研一?戚山堂答道:“小将远远望见望月先生被三个白衣人追杀,赶去援手,却为时已晚。”伊婆婆凄然道:“这些白衣忍者还是不肯放过我们,都是因为我,是我害死了望月尊者,我是个不祥之人!”说着轻轻抚摸望月研一干瘦冰冷的脸颊,泪水滴在望月研一脸上,晕出一片血污。伊婆婆便用衣袖擦拭,忽然道:“顾公子,你来看,望月叔叔额头上划着什么?”顾师言忙凑过来看,竟没留意伊婆婆对望月研一奇怪的称呼。血迹拭去,望月研一额头上现出纵横数十道利器划痕,顾师言细细辨认,这划痕组成三个字:“山神庙。”这三个字显然是望月研一在逃避追杀时用匕首在自己额头刻下的,他怕尸首被敌人拖走,是以临死自斩,头悬高树,为的是让顾师言看到他额头留下的字迹。“山神庙?”顾师言道:“望月先生留下的这三个字定有深意,是不是衣羽已被他带出来,藏在一处山神庙里?”杜瀚章点头道:“极有可能,不过是哪处山神庙呢?”顾师言道:“应该就在灞陵原附近,戚将军,你陪我连夜去看看。”戚山堂答应一声。杜瀚章道:“灞陵原方圆十余里,是否多派人手去查看?”顾师言道:“不必。灞陵原虽大,山神庙想必没有几个。瀚章兄,现在可虑的倒是伊婆婆的安危,他们既已杀死望月先生,说不定便会来除掉伊婆婆。”杜瀚章道:“无妨,就请伊婆婆暂居地下密室,那密室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绝不会有事。”伊婆婆对顾师言道:“顾公子,若真寻到那个衣羽,一定要制住她,她本性迷失,会做出意想不到的恶事!”顾师言道:“伊婆婆放心,我吃过教训了。”顾师言与戚山堂不敢耽搁,要赶在亥时宵禁前出城。明月半圆,清辉满地,空旷沉寂的灞陵原响起急促的马蹄声,顾师言与戚山堂纵马来到原上。四望黑沉沉一片,不见半盏灯火。顾师言道:“还得寻一户人家问问,会省事得多。”二人沿灞水行了数里地,月色下见前面数间茅舍,前拦短篱,后植桑麻。未等顾师言二人靠近,竹篱下犬吠声骤起,惊得小院中鸡鸭也“叽叽呱呱”乱叫起来。顾师言下马高声道:“我们是过路的,打扰莫怪!”茅舍中亮起灯光,一躬腰曲背的老农拉开门,来到院中。顾师言施了一礼问:“敢问老丈,这附近可有山神庙?”老农揉着睡眼,道:“没有没有,这原上都是平地丘垅,山神庙也不会修在这里。”顾师言急道:“烦老丈再想想,稍远一点的地方有没有山神庙?”老农打着哈欠道:“远的地方山神庙就多了,单说终南山就不下十余处。”顾师言与戚山堂对视一眼,都觉犯难,只得谢了老农,正要上马,又听老农说道:“靠渭水那边是有个山神庙,不过当地人都管它叫社公庙,哪像什么山神庙呀,山神爷爷看了都要生气。”顾师言大喜,忙问那山神庙离此地有多远?老农道:“不远,你们从这里往西,三里地便到,不过可要耐心点找,别错过了。”说罢,摇着头,自言自语回屋去了。二人往西来到渭水边,戚山堂骑在马上前后一望,道:“这哪有山神庙呀,庙影子也不见。”顾师言道:“我们仔细找找,听那老丈的意思这可能是个小庙。”二人分头去寻。戚山堂突然叫起来:“顾公子你来看,这里有个小庙。”顾师言赶过去,见河道曲折处,堤岸隆起如山,背水一侧有一小庙,庙高不过五尺,四四方方像个大柜子。顾师言哑然失笑,心想难怪那老丈说山神爷看了都要生气,这庙小得确实有失山神爷的体统。同时心也往下沉,衣羽怎么可能藏在这里呢!戚山堂点亮火摺,举到庙楣一照,道:“还真是山神庙呢。”燃起一段枯枝,伸到黑黝黝的庙窟窿里看了看,忽道:“有蛇!”顾师言看时,见一条土虺蛇盘在神龛供桌上。戚山堂道:“顾公子小心,此蛇俗称‘七步倒’,剧毒无比。”土虺蛇受到火光照射,蠢蠢欲动,突然从供桌上弹了起来,朝戚山堂举火把的手腕射来。戚山堂早有防备,单刀一挥,劈中蛇颈七寸处,土虺蛇断为两截,蛇身还在地上翻滚扭曲。顾师言忽然指着神龛底座露出的木器一角,道:“那是什么?”戚山堂用单刀勾住木器,缓缓拉出,竟是一副棋墩。“楸玉棋枰!”顾师言惊呼,万万未想到望月研一藏在山神庙里的却是这楸玉棋枰。戚山堂又仔细搜寻了一遍,再无他物。二人带着楸玉棋枰赶到朱雀门,城门已闭,便在城外一客栈歇了半宿,道:“初八日,源薰君还用这棋枰与三痴道人对弈,望月先生冒死将它盗出究竟是何用意?”泉儿见棋枰有些灰尘,便拿了块湿布来抹,忽然低头凑着棋枰嗅了嗅,道:“这棋枰有股酒香味,对了,很像上次汪三卖给我们的那木碗的味道。”木碗在杜瀚章那里,命人取出来看,木质纹理果然相似。顾师言道:“汪三哥曾说这木碗是东海酒香木所制,而楸玉棋枰相传取材于东海神木,照此看来这东海神木就是酒香木。”泉儿道:“是呀,这小小的木碗就能让汪三发痴,让阿罗陀发狂,那这么大块棋枰更是不得了了。”杜瀚章一拍泉儿脑袋,道:“你小子倒也机灵!”又对顾师言道:“泉儿说得不错,这棋枰肯定有古怪,阎景实和三痴不是莫名其妙输给源薰君吗?”顾师言皱眉道:“但望月先生用性命换得这副棋枰和衣羽又有什么关系?”心念一动,对泉儿道:“去请伊婆婆来。”伊婆婆和玉鬘自昨夜起一直呆在密室里,由卞虎守卫。伊婆婆一见到楸玉棋枰,如遭电击,身子发颤。顾师言扶她在椅子坐定,道:“伊婆婆,这棋枰就是望月先生临死留下的,婆婆你一定知道这棋枰的秘密。”伊婆婆喘了一会,道:“望月尊者取得棋枰,他肯定还想伺机把那个衣羽带出来,可怜他失手被害!”顾师言问:“婆婆,是不是这棋枰能帮助衣羽恢复本性?”伊婆婆点点头,却又摇头道:“还要一个施法的人,也就是国师的师弟,不然,还是没用。”顾师言一愣,问:“婆婆,不是说你能破解这个邪术吗?”伊婆婆摇摇头。杜瀚章道:“此事甚为棘手,要把衣羽和吉备和尚的师弟带来谈何容易!”顾师言忽问:“瀚章兄,你可知轩辕集是否有位姓赵的师兄?”杜瀚章当即道:“是呀,道士赵归真,白石道人的大弟子,当年很有名的。”顾师言喜道:“啊!真的是轩辕集的师兄,怪不得那日在沉香殿轩辕集一见到他师兄就退避三舍了。”杜瀚章奇道:“顾训你说什么?赵归真是轩辕集的师兄没错,不过已死了二十多年了,怎么可能出现在沉香殿!”顾师言惊道:“那日在沉香殿我明明听见轩辕集称呼那白眉老头为赵师兄,轩辕集很吃惊的样子,若不是赵归真又会是谁?”杜瀚章对朝中掌故颇为熟悉,笑道:“你一定是听错了,当年赵归真私通嫔妃,秽乱宫闱,被宪宗下旨杖杀,家父那时还是大理寺小吏,亲眼所见。”顾师言道:“这可奇了,据柴仙师所言,施五遁大法欲害伊婆婆之人,其法力更在轩辕集之上,当时我就想这会不会是轩辕集的师兄弟所为?现在冒出个赵师兄,却又不可能是赵归真,那么他是谁?”杜瀚章道:“除非赵归真能死后还魂,这也只有问轩辕集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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