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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大门外就传来差役、捕快的吆喝声:“捉拿人犯周宣一名,闲杂人等退避。”周宣急命来福去取银子,他自己大步出门,就见五个如狼似虎的差役气势汹汹地来了,后面跟了一堆看热闹的闲汉和小儿。周宣笑容可掬地拱手说:“各位辛苦了,这大热天的都去哪办事呀?”其中一个捕快那天跟随吴功曹到过“沐风楼”,认得周宣,对左右说:“就是他,抓的就是他。”为首的一个差役喝道:“抓捕人犯周宣一名,带走。”后面两个差役手持铁链就要兜头来套周宣,周宣往后一跳,躲开,说:“别急嘛,我已让家丁给各位准备礼金去了。”五个差役一听,立马定住身子,伸着脖子朝大门里望,果然看到一个大个子家丁手抱着一个红木箱子吃力地走来。周宣一看,很觉无奈,这个来福,忠是忠,脑子不是很好用,叫他拿银子他就把银箱都搬来了,这箱子里可是有七百多两银子哪。既然搬出来了,那就没什么好躲闪的,周宣大大方方开箱取银,十两的银锭取了五锭,每个差役手上一绽。贪婪的本性在这些瞒上欺下的差役身上表现得更露骨,一个个掂着手里的银锭,眼睛瞅着银箱,喉结上下滑动,猛咽口水。为首的那个差役干笑两声,说:“周宣,你犯了大罪知道吗?我看你是个识趣的人……”周宣不想和这些家伙多啰嗦,打断说:“还想要银子是吗?那得等我到都护府问问林二小姐再说。”几个差役都是一愣,为首的差役问:“你这话什么意思?”“没别的意思,”周宣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银箱,“这银子是我和林二小姐合伙开店的本金,我要支用得和她先商量才行。”那个认得周宣的差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无非是说林黑山是周宣义兄什么的,几个差役顿时就收起了那副贪婪的嘴脸,摆出公事公办的样子说:“周公子,有人把你给告了,请去州衙刑狱宪司走一趟吧。”周宣带上来福跟着差役们去州衙,那些差役收了周宣的银子,又知他有靠山,哪敢用锁链套他,一个个围绕他左右,好象跟班小厮。纫针追了出来唤道:“周妹夫,我同你去。”周宣让差役们稍等,他走回去说:“纫针妹妹去干什么,没事,我能应付。”纫针说:“纫针以前在宫里就认识那两个选秀副使,或许可以帮义父的雀儿妹妹说上话、求个情。”周宣便让纫针针乘车去,小茴香也跟着,准备打点的银子一起放在车上。秦夫人扶着一个丫环的肩膀走出来说:“贤婿,这回就全靠你了,老妇平时有什么言语不到的地方,请贤婿不要见怪。”周宣淡淡一笑:“岳母大人请放心,周宣初到江州,蒙岳父大人收留,一直心怀感激,小婿不是天性凉薄的人,就算不是为了雀儿,我也会竭尽全力去营救的。”秦夫人倚着门边看着周宣走远,回头见她那娘家侄儿卢安,这时才探头探脑的出来,刚才一听差役来了,惊得赶紧往内院躲。秦夫人长叹一声。……州衙和都护府只隔一条长街,也座落在城南朝阳坊,周宣来到州衙主管刑狱的宪司大厅外,一眼就看到左边廨亭里摇着描金折扇的吴宽吴胖子,两个黑壮的家丁左右伺候。看到周宣过来,吴胖子得意洋洋地轻啸起来,也就是吹口哨,对左右家丁说:“看呀看呀,秦府的假女婿来了!”周宣没理他,立在廊庑下等待传唤,却看到秦雀满脸泪痕的走出来,赶紧迎上去问:“秦小……呃,雀儿,怎么样了?”秦雀看到周宣、纫针和小茴香,泪水更是止不住,好一会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爹爹把事全揽下了,他要一个人承担罪责,我不肯,我要给爹爹顶罪,爹爹就骂我糊涂,说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我非但顶不了罪,反而会父女两人一起问罪,那么母亲就没人照顾了……都是雀儿不孝,连累爹娘!”周宣见她那梨花带雨、悲不自胜的样子,安慰说:“不要悲观,要乐观,事情肯定会有转机的,首先得一口咬定是真婚……”一个差役出来唤周宣上堂受审。秦雀又是悲伤又是愧疚地看着周宣,叫声:“周公子……”周宣轻声笑道:“在外人面前要叫夫君。”说罢,大步踏上青石阶,进入宪司公堂。堂上坐着三个人,中间一个方面大耳,很有官相,穿着深绛声官袍,也不知道是什么官,肯定比吴功曹大,因为吴功曹就站在边上。右边一个圆头圆脑,颌下无须,看模样象个太监,笑眯眯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左边那个竟然是个女的,四十多岁,宫装打扮,眉目秀美,只是脸颊有些瘦削,给人刻薄的感觉。周宣两边看看,没看到他老丈人,也没看到有持水火棍、随时就要打人的差役,这公堂气氛不错,不会给人有冤难伸的压抑感。“你是周宣?”方面大耳的官员问道。周宣应道:“是。”“祖籍何处,何故来江州?”周宣就把原先对秦博士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当然,王子之说就免了,估计秦博士也不会把这事说出来。那官员冷笑道:“鬼话连篇,什么海外归侨,本官认为你就是一个刁民,贪图秦氏的佣金,才给人代婚,你不知道你这也是欺君吗?”周宣拱手问:“大人贵姓?”一边的吴功曹喝道:“装什么糊涂,刺史徐大人你会不认得?”周宣说:“徐大人,你说小生是刁民,贪图佣金,有何证据?小生虽说不上是大富豪,但也算薄有资财,在老鹤塘半闲街就有一处房产价值数千两,还有,吴功曹之子吴宽前日敬服小生才艺,特献上白银三千两,大人你看小生是缺钱花的人吗?”舌战公堂徐刺史见周宣侃侃而说,不卑不亢,和那些一见官就怕的平民百姓不大一样,又听说吴功曹儿子还要给他献银,吃了一惊,忙扭头看着吴功曹:“吴大人?”吴功曹一脸的尴尬,低声说:“犬子上次与他斗虫,不慎中他奸计落败,是以输他三千两银子。”周宣微笑道:“沐风楼数十位虫友雪亮的眼睛看着的,我行什么奸计,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光明磊落。”那个圆头圆脑的内官模样的人笑将起来,很有兴味的打量着周宣,点头说:“有趣,有趣,杂家前几天就听人说有个叫‘沐风楼’的虫社竟有三千两的豪赌,原来就是你呀,呵呵,是个人才,徐大人,杂家说这事就别再多追究了,刚才凤阿监……”朝左首那宫装妇人一点头,“凤阿监为那个秦雀姑娘说情,徐大人已经网开一面,当庭释放了秦雀,这个周宣也一并放了吧,治秦雄一人的罪就行了。”“秦雄!”周宣一直不知道岳父大人的大名,原来是叫秦雄,很难把这名字和忠厚和蔼的秦博士联系在一起。吴功曹一听要无罪释放周宣,他挺身而出了,作出一副为民请命的架势:“徐大人、白副使、凤阿监,此案已经轰动江州内外,江州城的百姓都翘首关注着,下官以为,此案如果不能秉公而断,对正在进行的选秀影响甚大,那些愚民最会跟风,一看,有人竟能如此明目张胆地假婚,只怕选秀难以为继。”这吴胖子的爹口才不错,懂得利用舆论压人,徐刺史和内官白副使都露出深思的表情,那个宫装中年美妇更是冷冷地说:“看在秦雀年幼无知,又且为秀女医诊、并且收留苏纫针的份上,秦雀之罪不予追究,但周宣一定要严惩,我最恨这种轻薄子弟,把婚姻当儿戏,就算你不是为钱财,也要定你的罪!”周宣心想:“怎么回事,这女人火气这么大,难道以前吃过男人的亏?不会吧,她应该是宫内的女官,老处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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