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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锡吃惊地看了看女儿：&ldo;果然是？&rdo;的确，那时候桃华就当面说过于思睿要戒房事，但因为这话从一个女孩儿家嘴里说出来太过尴尬，之后蒋锡也没有细问，而是刻意将它给忘记了。桃华点点头：&ldo;您还不知道呢，院使辨症有误也是有原因的，原是病情被耽搁了……&rdo;堂堂的承恩伯，因为喝了鹿血跟妾室胡闹，闹得自己差点没了命，这是什么好听的事吗？因此太后盛怒之后，就立刻命人不许乱传，反说是妾室谋害夫主，所以就是去了行宫的人，还有好些不知道真相的，更不必说蒋锡了。&ldo;真是萝姐儿‐‐&rdo;蒋锡脸色都变了。他固然也是极厌恶曹五一家，但听说曹萝被活活打死，也是骇然。然而想想曹萝当时的做法，后背又一阵发凉。桃华轻轻叹了口气：&ldo;我也没想到，她居然能这样‐‐她求我救她的时候，我本来是犹豫的，谁知道她竟然又说出那么一番话来……老实说，若是真让我为她去求情，我实在也不情愿。所以太后绝不能让她活着，倒是免了我左右为难。爹，我是不是太狠心了点？&rdo;&ldo;这如何怪你！&rdo;蒋锡回神来，怒冲冲地道，&ldo;她自己作死，临死还要拉你下水，真是，真是‐‐&rdo;他不会骂人，真是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词儿，只得道，&ldo;总之是她咎由自取！我倒没想到，从前看她也是文文静静的模样儿，怎的到了那个时候，竟只想着开脱自己，连人命都不顾了！&rdo;&ldo;聪明反被聪明误。&rdo;桃华有点感叹地道，&ldo;他们一家子，都是聪明得太过头了。&rdo;&ldo;什么聪明！&rdo;蒋锡唾弃地道，&ldo;是凉薄！你太太对他们不算不好了，他们却能哄着她偷了你母亲的东西出去。承恩伯总归是替他们把曹五捞了出来，到了这时候曹萝却不顾他的性命‐‐既如此，有什么结果也是报应。待过几日，怕就要见分晓了。&rdo;桃华同意地点头：&ldo;承恩伯这次虽然被救醒，但耽误得太久，恐怕以后也就不行了。子嗣断绝，这口气太后定要往曹五家身上撒的。只但愿别连累了咱们家才好。&rdo;不行了这样的话，从一个女孩儿家嘴里说出来，实在有点违和。蒋锡干咳两声，把话题转开了：&ldo;既不用再运药来，爹爹也不走了，来给你帮帮忙。&rdo;他年纪也不小了，而且这些日子东跑西颠，黑瘦了一圈。桃华怎么舍得再让他忙活，连忙拒绝道：&ldo;剩下的病人已经不多了，还有好多已经病愈的都留下来帮忙，人手尽够了。爹爹不用在我这里，倒是去洛南看看，倘若伯祖父那边情况也稳定了，早点接了伯祖父回家才是正经。&rdo;蒋老太爷已经是六十岁以上的人了，洛南情况还比蓝田严重，自然更累。蒋锡既心疼女儿又心疼伯父，踌躇一下还是听了女儿的话：&ldo;那爹爹就去接你伯祖父。只是你若无事也该早点回京城。&rdo;桃华笑着答应了。她是皇帝亲口封了院判，来主持治疫之事的，必要等一切都定下来才能回去。不过这些就不必跟蒋锡说了。沈数去洛南县看了一圈，发现那边也已经基本安定了。洛南疟疾闹得更凶一些，但却没有伤寒，所以死的人数跟蓝田县也差不太多，如今痊愈的情况也是相仿。再加上灞桥县已经数日没有新的疟症病人出现，可以说，此次疫情已经被扑灭，情形稳定了。&ldo;初一，你带着折子回京城，禀告皇上，此地还有部分病人未曾回家，再有三数日，待所有病人都治好了，我再回京向皇上交差。&rdo;&ldo;王爷‐‐&rdo;初一接了折子却没就走，脚底下有些犹豫，&ldo;其实，其实王爷现在也可以回京城了……&rdo;王爷不回去，自然是为了蒋姑娘，但是自从那天蒋三老爷来过，蒋姑娘就对王爷明显地有些疏远了。沈数神色不动：&ldo;这本是应该的。前些日子是因为疫情紧急，事急从权。如今疫情基本平定，自然要避嫌，否则岂不坏了蒋姑娘的名声。&rdo;他总是要回去娶崔氏的，那天在厨房里曾经有过那么一段安宁快乐的时光，也就够了……初一忍不住道：&ldo;王爷若是喜欢，为何不去提呢？蒋姑娘虽好，可出身实在平平，能做侧妃也不枉了。&rdo;蒋家便是再找，还能找到更好的女婿吗？&ldo;我若喜欢，就让她做妾吗？&rdo;沈数淡淡看了初一一眼，&ldo;你若是有心仪的姑娘，就是让她来伺候你未来的妻子？&rdo;初一被噎住了，半晌才干笑道：&ldo;属下是什么身份，哪有纳妾的份儿……&rdo;沈数摆了摆手，不想再说：&ldo;去吧。&rdo;初一不敢再说，应声退了出去，上马直奔京城。一场蔓延两县的疫情十来日就平定，且未曾再殃及它县，其结果实在颇出皇帝意料之外。他虽是未曾亲自经历过疫情，但也从书中读到过，凡是疫情已经爆发到两县之地的范围，基本上都已经失去了控制，最后流毒千里，不知要死多少百姓。此次又是在离京城极近的地方发起疫来，皇帝都要考虑是否应该提前疏散京城百姓了。须知京城里人口密集远胜周围的郡县，若是疫情传进来简直无法收拾，可就算是疏散，也会搞得人心惶惶，造成动乱。皇帝正左右为难，却听说疫情只传入了灞桥县些许之地便被遏止了，又过几日，灞桥县风平浪静，倒是蓝田和洛南那边情形也渐渐好转，真是又惊又喜，此刻接了沈数的奏折，少不得又将初一传进宫去，仔细询问。奏折写得再详细，也不可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写上，而初一亲身经历，自然是说得详尽无比。譬如副使如何弄了些根本不对症的药材，洛南县令又如何勾结不法药商，害得许多百姓原本或可不死的，却因拖延太久而终告不治。又譬如蒋院判虽是女子，却临危不惧，处变不惊，医术又好，如何从疟疾病人中又发现了伤寒之症，加以妥善处理，避免了伤寒又传播开来。再譬如蒋家人也自愿前去，蒋老太爷如何在洛南独当一面，蒋锡又如何到处去寻药。当地百姓感恩戴德，既感激蒋家人救命，又感激皇帝派了这样好医者去治疫云云。伤寒的厉害，皇帝也是听说过的。蓝田一县竟有两种疫病，这若是传开来后果不堪设想。皇帝心中高兴，封赏自然是少不了的，当即就召人来拟旨，要论功行赏了。皇帝这里有什么动静，往常后宫都是能知道的。虽然从上回两个大太监死后消息没那么通畅了，但治疫之后的封赏这么大的事，却是不用瞒人的，因此迅速就传到了后头去。皇后才一听了这消息，就直奔寿仙宫去了：&ldo;母后，这可怎么办！&rdo;&ldo;又是什么事？&rdo;太后昨夜觉得有些冷，今日早晨起来便有些头痛，因怕是着了凉，先喝了一碗姜汤，又叫宫人给自己按摩头部，只是折腾了半天都毫无作用，心里正烦着，见皇后哭哭啼啼地进来，又根本没有眼泪，顿觉丧气，语气便也不客气了起来，&ldo;这大天白日的就这副模样，成什么体统！&rdo;皇后最近这几年大概是被太后训斥得多了，已经有些没脸没皮，并不在乎太后语气中的不悦，一屁股在太后身边坐下，道：&ldo;您没听说吗？皇上要封赏蒋家那丫头呢！&rdo;&ldo;那又怎样？&rdo;太后不耐烦地道，&ldo;两县的疫情都被她治好了，自然是要赏的。&rdo;这些日子她虽然只顾着于思睿，但也听了那么几耳朵，说是蒋氏竟用了前人未曾用过的臭蒿来治疟，且药效之好远胜前人成方，太医院里的人都在议论呢。&ldo;可是她一个女子，要赏什么！&rdo;皇后简直要气死了，&ldo;皇上还封了她正六品的院使，莫不成真要让她做官吗？&rdo;太后也快被她烦死了：&ldo;不是你荐了她去治疫的吗？现在你荐的人出息了，你不该高兴吗？&rdo;皇后被噎得哑口无言，半晌才有些生硬地转了话题道：&ldo;母后可是有些着了凉？宣太医了不曾？&rdo;她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太后不自在，原该先问候几句的。太后半闭着眼睛，只觉得身上有些发冷，头又疼，并不爱搭理。还是青玉含笑道：&ldo;怕是昨夜睡觉时开着窗，风吹了头。方才已经熬了姜汤先喝下。若无大事，娘娘也不愿惊动太医的，没得倒让皇上担心。&rdo;皇后连忙赞扬道：&ldo;母后是最体贴皇上的……&rdo;她拍了半天马屁，太后才斜睨了她一眼：&ldo;皇上赏了蒋家什么？&rdo;皇后巴不得她这一问，连忙道：&ldo;皇上说蒋家人自发前去治疫，要给他们封官，听说至少也是正六品的散阶。&rdo;太后嗤笑：&ldo;不过正六品罢了，你这么急火火地跑过来，我还当皇上要封他们世袭罔替的国公侯爷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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