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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第1页）

&esp;&esp;陶然看着她嘴巴开开合合了几次，似是有些难以开口。最后轻叹了一声，小声道：“土炕太硬了。”

&esp;&esp;“噗。”梁悠没忍住，发出了一声不大优雅的笑声。可是陶然这个样子跟她一个月前太像了，这副没见识过人间疾苦的模样简直是一样。

&esp;&esp;“我，我没睡过土炕。”陶然为自己辩解。

&esp;&esp;“我懂。”梁悠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深远，她是真的懂他的痛苦。

&esp;&esp;可陶然似乎不这么觉得，他看着梁悠的眼神总觉得她在笑话自己。

&esp;&esp;“我是说真的。”

&esp;&esp;“我知道啊。”梁悠歪着头看着突然生起闷气的陶然，他是真的懂，再懂不过了。她不仅理解陶然睡不了土炕，也完全理解他吃早饭时咽下一口高粱饭时脸上闪过的惊讶和痛苦。

&esp;&esp;原来一个多月前其他人看到自己都是这种感觉啊。梁悠托着下巴看着陶然，有种自己做过的一切在另一人身上重现的感觉。

&esp;&esp;不过，等他一会儿进了石窟，看到那些艺术品应该就能忘记眼前这些不如意了。梁悠颇有经验的把自己的经历套到陶然身上，如此认定。

&esp;&esp;果然，等到陶然被带到石窟里的时候，所有的抱怨都变成了赞叹。

&esp;&esp;眼前这些艺术品有着令人沦陷的魅力，跨过了千百年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引的他们驻足于此，不忍离去。

&esp;&esp;陶然拿着笔一会儿在本子上涂涂画画，一会儿拿出了刻刀比划着。一旁的美术组组长心揪成了一团，就怕他的刻刀直接比划到了文物上面。

&esp;&esp;梁悠在旁边看着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esp;&esp;很快的，陶然一跃成为研究所里最后欢迎的人物。

&esp;&esp;美术组的同事们围着他讨教雕刻和美术技巧，周师傅跟梁悠也不时拉着他，向他问些修复雕刻时会遇到的问题。

&esp;&esp;陶然开始也很热情，十分热心。上次他出去一趟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相机回来，最近从不离手到处拍照。

&esp;&esp;梁悠看他沉浸其中还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顺路帮研究所拉来了一个专家。

&esp;&esp;可等到陶然找到她面前，她再次认真打量起眼前的人，才发现陶然初次见面时整齐精神的短发已经长长了。不知道是头发的问题还是他的精神状况不好，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萎靡，明亮的眼睛也黯淡阴郁了不少。

&esp;&esp;“你这是，怎么了？”梁悠有些担心。明明之前陶然还在沙漠里跑的开心，迎着黄沙拍摄着夕阳下的敦煌。

&esp;&esp;梁悠还觉得他应该很喜欢这里的生活，能跟自己一样慢慢地习惯。可是没想到几天不见……

&esp;&esp;梁悠回想起上次跟陶然面对面时的场景，似乎是半个月前了。现在天气越来越冷，早晚冻得人伸不出手来。梁悠每天跟周师傅赶着进度，就想多做一点，再过个半个月天气实在让人吃不消了，他们两个就只能跟其他人一样围在炉子边做些纸面上的工作。

&esp;&esp;不过才半个月，梁悠这次见到陶然竟然有种他似乎将要枯萎的感觉。明明前不久还是一派热情，梁悠还觉得对方和自己一样，怎么这才半个月下来……

&esp;&esp;“梁悠，”陶然扒了扒头发，“你想过没有，你会在这里待上多久？”

&esp;&esp;“待多久？”梁悠被他突然地问题问的有些慌。

&esp;&esp;她会在敦煌待多久？这个问题梁悠想过，只不过答案是待到待不下去为止，这种听起来不大像话的答案。

&esp;&esp;陶然却误会了，他以为梁悠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于是继续追问：“那你想过没有，有一天你想回去了，回去之后还能做什么，还能去哪里？”

&esp;&esp;“我，我还能回家啊。”梁悠小声答道：“而且我回个博物馆去修文物，应该也能找得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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