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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拽着没走几步,到了客厅中央,他突然撒开手回身质问她:“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或者骗我?”
舒揉着被抓疼的手腕,很克制的隐忍着自己的情绪,想去沙发上坐,又被他扯住。
“你先说,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姓什么,叫什么,你是谁,从哪来,你以前……”子律不自觉说话声音就高起来,额头上青筋又爆出来,提到隐瞒就来气,可话说到了从前又猛然打住,他并不希望她有太多从前的。
她并非无动于衷,却继续以沉默应对。一生气,子律就惯常的体现在肢体上支配她,好占据上风。“你过来!”
他扯得猛了些,这次舒是真疼了,手腕上一圈红。平日里顺惯了,踉跄着被拉着,这时候只好吞了委屈,毕竟不是和他闹的时机。
卧室门砰的打开,比不得厨房里有水气的温暖,冰凉凉的,子律过去直接扯床单,把三两个抱枕扫到地毯上。
他要做什么已经太明显不过,舒挣开手腕,见他拉起毛衣领口从头上扯下来,三两下毛衣里的衬衫扣子敞了一大片,露出结实的胸口。鱼肉刀俎,跑是跑不掉的。
她还是一切规规整整,和下午在美术馆里一样,只是放下了盘的头发,微微的卷曲自然垂在肩上,淡然素雅,抱着双臂立在床尾,试图以冷静的方式和他交流。
子律管不了那么多,冷静对他就是狗屁!
“我们谈……”
“一会儿再说!”
他耐心有限,语气是刻薄的,嘴脸可怖,容不得拒绝,拉起她扯到地毯上坐,效仿刚刚的方式脱了她的毛衣。
“你乖吗!”他一边剥她身上的衣服一边训斥,也许是因为生气,他一定要在地上进行,衣物搜刮干净,把她推倒在几个胡乱扔的抱枕上,就压上去。
隐忍到他离开是她的初衷,可真面对这样的状况,任谁也会不甘。舒嘴边垂着自己的头发,咬住了又松开,侧开脸面对的是床底的缝隙,能透过一些客厅里的灯光。心里想着他只是耍耍脾气,忍忍让让就过去,又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默念着数字,希望快些结束。
可越是这样顺了他,他越放肆。看出她已经乏力,应付大过享受,便把两条细白的小腿托到面前,哼了一声,突然要折断一样发了狠举到肩上,贴在耳边吃人似的责问:“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让她说什么?过去?继父?施舍给她的新家?哥哥?
那些记忆,模糊又清晰,继而又模糊下去。
心里带着稍微的歉意,舒对子律后面令人很难忍受的蛮横动作都咬紧牙挺着。她疼了,眼睛里蓄起了泪又不让它流出来,疼出声了,也只是压抑得哼一下,然后是更沉闷的交流,哆哆嗦嗦的抓着什么东西抵抗一阵。
子律望着面前的脸,好象溺毙在幽深的潭水里,被她彻底淹没,不管怎么努力,他们总不是百分百的契合,他早就知道了,所以愈发无法忍受那种破坏完美的间隔。
他用黑色的床单缠在她身上,像一张大网束缚住她的逃避。她根本无处可逃,即使隐瞒了那么多他,以目前的状况,他也绝对不会撒手。这么想着,觉得她根本不投入,那些他察觉不到的无奈,和心里纠结的烦乱,交织在一起,使子律怎么也痛快不起来。
舒越沉默,越忽视他给的感觉,子律就越换着方的让她无法保持镇静,逼她非得发出声音。心里宣泄不了就身体发泄好了,脑子转了一下这样的念头,子律由着性子想怎样就怎样,越发粗鲁,到最后,基本完全失去了控制。
夜深了,窗外的月亮看不太清楚,屋子里平静缓和,两个交叠的身影终于折服于疲惫,各自冷却。黎明前静谧依然,没有喘息,没有摩擦碰撞,只有一种压抑到憋闷的微微声响,像是窗外的某种异动。
外面起风了,子律毫无察觉,睡得很沉,被子都压在他身下,收拢的手臂里却是空空的。舒躺在他身边不远的地上,身上只盖了床单的一角,整个人被冻醒了。翻过身碰到抱枕,努力撑起半个身子够到子律的手臂。她的鼻息有些乱,眼神也是涣散的,面上白一阵红一阵。
“律……”
轻轻叫了一声,推推他,见他没有动静,舒只好又躺回去枕在自己手臂上,不再动了。
特雷里奥咖啡(上)————分离
舒冷的厉害,好像身子在冰冻的空气里马上要蒸发殆尽。想靠近他,又怕依偎过去,他依然感觉不到她多么需要温暖。
很长时间里,她一直渴望温暖,如同他脸上干净爽朗的笑容,那个他,并不是子律,也不是子修,而是她脑海里深埋很多年的另一个名字——邝征。
想起哥哥,冰冷的心里终于破开一个小小的口子,舒对着屋顶黎明前的最后几缕黑暗,回忆着和他度过的短短一年。
他常常带着的一顶旧帽子,他衣服口袋上磨出来的破洞,里面装着一只坏掉的钢笔,是她当成礼物,从爸爸的遗物里挑出来送给他的。
母亲又嫁了,她远远躲避着继父和他的儿子,可他却会捡来最好的野花,陪她步行到父亲安眠的地方,远远站上一两个小时,然后再带着她回家。他们曾经牵过手,他的手很大,也很凉,但是握在一起不久,他们都暖起来。
最后见面,是他结束假期又要返回学校,她躲在门口看他往箱子里装衣服。之后,他的骨灰放在木头盒子送回家里,有几天就供在父母的卧室里。
舒由此开始恨很大的河流,恨无边的海洋,恨它们把他吞噬了。他走时,只是在路口拉拉她的手,日头下面,他们不敢拥抱,也不敢把嘴唇贴在彼此的面颊上。
但是舒永远不会忘记他那样干净的笑容,让她暖,快乐,只可惜和父亲一样,他也突然走了。学校只寄回来一些书本,留着他的笔迹,父母消失了两天,然后,邝征这个名字就彻底从生活里消失了,她甚至记不得谁去祭拜过。
有好久不叫他哥哥,私下里她叫他名字,贴在树干上,崇拜的随着他嘴里衔了树叶钓鱼,享受闲云野鹤的惬意。他水性那样好,任谁也想不到他会被水淹没,那一年,他还不到二十岁。
舒无忧的幸福,早在那年父亲载着她去照相馆之后就结束了,而邝征,是母亲再婚以后她唯一觉得欣慰的事,只可惜,这样的快乐并不能长久。
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邝征坐在树上的背影,眼前好像就是他手里拿着自制钓竿,用柳条编的帽子搭在头顶,偶尔吹个口哨唤她过去。跑起来,她手腕上野花手镯就会散落,那是邝征编的,舒记得他给她戴上前,总说她也是一株小野花,以后要移栽到他的花盆里养起来。
花早就谢了,枯干了,她早离开家,自己养着自己。梦里,舒想冲进水里找到他,拉他游回岸边,不让任何东西绊住他的手脚,等他从大学毕业,找到个体面的好工作,她也从家里出来,跟他一起打拼外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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