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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不说?那我做这个少阁主究竟有何用!你们天天跟在我什么又有何用!”几样愤怒相加,已经快要她所能承受的极限,突然就这样怒吼出来,面容都狰狞起来,“我筹谋,策划,一步又一步,都让鄞炘这个蠢货,因为你们半真半假的信息给毁了!”
&esp;&esp;无法疏解的怒火堵在心头,只为发泄,手臂在桌上狠狠一扫,杯盏噼里啪啦落到地上,摔成一地碎片。大力之下,根本忘了方才弄香拿来切火腿的小刀就摆在手边,恰好从尾指上划过去,手上只感觉一凉,苍白只是一瞬,不过一息,皮肉翻起来,顿时鲜血淋漓。
&esp;&esp;鲜红的血在雪白的肌肤上如同一条刺目的小蛇,缓缓爬行。郦清妍慢慢冷静了下来,伤势却让身边的人慌了神。焕逐比两个大丫头还要紧张,掏出怀中上好的止血药就要捧着她的手上药,吼了拾叶弄香二人一句,“还愣着做什么?快取干净的棉纱来!”
&esp;&esp;“不用你管。这血你们稀罕,我不稀罕。”郦清妍一把挥开他,将手胡乱用怀里的丝帕裹了,“很好,既然你们不说,我去问别人。”说完,也不管衣裳是不是脏的,身上是不是显得异常狼藉,就这样大步走出屋子。
&esp;&esp;焕逐追出来,“少阁主!少阁主先把伤口包起来再出门可好?”
&esp;&esp;郦清妍的步子哪里比得过焕逐的速度,三两下就让他追上,一把拉住了胳膊。
&esp;&esp;“滚开!”
&esp;&esp;“你冷静点行不行?”焕逐扳住她的肩膀,将人定住,有点命令的语气,“把手伸出来。”
&esp;&esp;“我不冷静?”郦清妍苦笑,“怎样才算冷静?”一点也不温柔地扯了已经为血染透的帕子,捞过焕逐掌心递上来的止血药,对着伤口胡乱洒了一通,又用那血迹斑驳的丝帕缠了,扔下一句,“再敢拦我,哪儿来的滚回哪里去!”
&esp;&esp;焕逐还保持着摊手递药的姿势,手心残留着那人半点温柔也没有的触感,眼睁睁看着她进了画廊,去了宁王府。还剩了一半药粉的瓶子被她随意丢在地上,淡黄色的粉末洒得地上东一块西一块。焕逐蹲下来捡起瓶子,上面粘上了一点血渍,散发着只属于她的独特气味。
&esp;&esp;这是他和衱袶
&esp;&esp;“鄞炘!你负我!”
&esp;&esp;庄梦玲脱力地跪在璧罗宫宫门前,身后巨大的宫殿如同一张黑暗的大嘴,要将小小的她吞噬进去。
&esp;&esp;鄞炘转回来看她,整个人枯瘦到脱形,脸颊凹陷下去,眼下是浓重的黑影,早不是初遇时英姿无两,单手就能救下庄梦玲的俊郎公子。
&esp;&esp;“对,我负你。”鄞炘的声音仿若从深山中来,这样无力,漂浮着落不了地。“所以,你杀了我吧。”
&esp;&esp;眼泪从眼眶滚落下来,庄梦玲倔强地看着他。
&esp;&esp;“你有什么资格就这样去死,我不会给你解脱,此生此世,永生永世,我庄梦玲与你,与鄞家誓不两立。庄梦玲在此设下血祭,要让你亲眼看见,你所在乎的鄞家上下所有生灵,皆不得好死!”
&esp;&esp;庄梦玲猛地从梦中惊醒,寝殿里太热了,睡前捂的太严实,额头上都闷出细密的汗珠来。站在床边的宫女看见她睁开眼睛,恭恭敬敬地说,“启禀娘娘,兴晨郡主求见,您见她么?”
&esp;&esp;庄梦玲眼睛发直地看着头顶撒开的吊顶床帐,又躺了一会儿才道,“请进来吧。”撑着坐起来,没有系上带子的丝绸寝衣直接从光滑的肩头滑下,露出布满淤青和伤痕的身体。触目惊心的伤痕好像根本不疼痛般,半点没有影响她麻利地从床上起身,穿上层层叠叠的华贵宫装,绾起一把青丝梳成妇人发髻,戴上沉重的皇妃发饰。
&esp;&esp;对着一人多高的镜子,她试着把衣领拉高了些,还是挡不住脖子上被吮吸和啃咬出来的乌紫,最后选择放弃,自暴自弃地露出尴尬的无法启齿的痕迹,就这样走去璧罗宫正殿见客。
&esp;&esp;离事情发生已经过去了三天,这是郦清妍第二次来庄梦玲的璧罗宫,第一次来时她昏迷着,怎么也醒不过来,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估摸着今天再怎么的人也该醒了,探望过煊太妃后,绕路又过来了这里。没有等很久,宫女禀报说人午睡醒了后,不过半盏茶时间,庄梦玲就到了,身后跟着从一等到三等的丫头若干,加上嬷嬷和监士,气势上颇有一宫之主的架势和威严。
&esp;&esp;郦清妍起身行叩拜大礼,膝盖还没打弯,庄梦玲扔下一句垫在她腿下,“你若跪下去,我庄梦玲便再没你这个朋友。”郦清妍的动作顿了片刻,身子直起来,心落下去,“我不能没有你。”
&esp;&esp;庄梦玲甩了甩手中的帕子,“那就坐着说话吧。”
&esp;&esp;郦清妍没有坐,反而走到她身边,从袖子里取出一盒凝着淡淡香气的药脂,用精致的三彩瓷罐装着。“给了你这么大的宫殿,这么多宫人伺候,却一瓶药也不给。这药去淤极好,早中晚各涂一次,用着罢。”
&esp;&esp;庄梦玲接过那小罐子,在手心缓缓转着玩,不知想到什么,凉飕飕地笑了一声,随手将罐子扔回桌面,突兀地发出一声响。“我不要这个,你有没有吃了不会有孩子的药?”
&esp;&esp;正往座位走的郦清妍抬起的脚步直接僵在半空,好半天才以努力不变调的声音问,“你自己吃还是给别人吃?”
&esp;&esp;“有备无患。”庄梦玲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望过来的眼睛有一点倾斜,让郦清妍觉得她的眼睛有些微妙变化。再仔细一瞧,不止是眼睛,这个人整个都变了。以前有天真可爱的娇俏,有聪明机灵的狡黠,有果敢刚绝的锋利;一夜之间以撕裂的残忍方式变成妇人,让人怦然心动的娇俏没有了,充满灵气的狡黠没有了,剩下的全是冒着寒气的锋利,像一把磨了许久的刀,所过之处,半个活口也不留。
&esp;&esp;“你怪我吗?”郦清妍痛心地问。
&esp;&esp;“为什么要怪你?”庄梦玲觉得奇怪,“我知道你筹谋了许多事,也让我参与了不少,我还没有蠢到那个地步,很清楚你就算灭绝了所有人性,也不会把我往皇帝床上送。要怪只怪信错了某个人,爱错了某个人,所以一生就都错了。”
&esp;&esp;她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郦清妍没有看到泪光,声音里也没有抽泣,很平静。
&esp;&esp;“你想知道实情么?我可以……”
&esp;&esp;“不想。”庄梦玲打断她,“就这样恨着,感觉挺好。”
&esp;&esp;“我已经重新部署,你若是想退出,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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