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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第2页）

&esp;&esp;而且这天还很干，乔金粟早上起来就觉得面上绷着一层什么，感觉像吃了粥没擦嘴。

&esp;&esp;于娘子已经在厨房忙了一阵，浑身都是暖呼呼的，身上沾着一股微辛的咸香。

&esp;&esp;她端来一盆热水给粟豆洗脸，又小心翼翼从罐子里撇出来一点猪油膏，点在粟豆面上涂匀了。

&esp;&esp;“你昨晚上怎么光记得给豆豆涂，没给自己涂？瞧这脸皲的。”

&esp;&esp;乔金粟不怎么喜欢抹这些，觉得脸上腻腻的，嘟着嘴道：“释娘子从来不抹。”

&esp;&esp;“人家天生好皮子，羡慕不来的。”于娘子拍拍她的屁股，从她身下抽出一本书来，道：“怎么搂着书睡？快些穿衣，别冻着了，你张叔买了油馍头和豆腐脑胡辣汤回来，我热在锅里了，收拾收拾，汤里还有七八个素丸子和黄花菜呢！”

&esp;&esp;夜里搂着书，时常梦见蠹老头，可醒了就想不起梦见什么了。

&esp;&esp;乔金粟一听油馍头和胡辣汤就肚饿，手脚顿时就利索起来，又问：“张叔人呢？”

&esp;&esp;“出城收枣收柿子去了，忙得他！不知道晚上回不回！”于娘子念叨着，其实也很心疼张巷边这样辛苦。

&esp;&esp;“没事儿，要是他紧赶着回来了，咱们就去蓉姨店里买上一大碗的羊肉汤来，再请方郎君给做一个驴板肠油旋，什么累都补回来了。”乔金粟看出了于娘子的心思，就道。

&esp;&esp;于娘子怜爱地摸摸她的脸，把豆腐脑胡辣汤和油馍头都拿出来摆在凳上叫她们吃着，道：“我上蓉娘那帮手了啊，这回你张叔把阿福、阿吉都带出城了，你就别离家了，同妹妹在家玩，西院里还有点干货呢。”

&esp;&esp;这附近比较太平，有什么动静四邻都听见了，黑豹生性又机敏，所以于娘子才放心的。

&esp;&esp;乔金粟一一答应了，学着张巷边那样捏起一个油馍头浸在胡辣汤里，两口一个，吃得都停不下嘴了。

&esp;&esp;乔银豆还吃不得很辛辣的东西，乔金粟撇些胡辣汤顶上的豆腐脑给她，小小手正好拿一个油馍头，嚼得挺香。

&esp;&esp;朝廷下放了一批京官来栓春台做地方官，周遭几个县城原本只有县丞乃至师爷撑着，现在也算是来了主心骨，既然不短缺人手了，秋试便也临时取消了。

&esp;&esp;闹得好些不得志的书生在酒肆喝醉了便哭哭嚷嚷，说什么朝令夕改，为官大忌，听得释月心烦。

&esp;&esp;栓春台的府尹大人也有对策，张榜说招书吏、典史、算手几十人，也是给了这些书生一个去处。

&esp;&esp;至于过分清高不肯为人刀笔的，人家也管不了那么全。

&esp;&esp;方稷玄今日得去做教头，这差事他其实不讨厌，拿起来得心应手，但也实在不喜欢，将士们飞腿击打拳，气势如虹，总叫他想起从前的事。

&esp;&esp;李越是个喜欢营帐多过官门的人，但凡方稷玄去演武场，过不了多久准能碰见李越。

&esp;&esp;即便方稷玄性子冷淡，成天摆着张脸来做教头，问三句答一句，但看得出来，李越对他还是蛮中意的，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伯乐遇上千里马的责任感，逮住机会就念叨着让方稷玄赶紧弄个官职当一当，同东泰那一带还有不少战可以打呢！

&esp;&esp;方稷玄很无奈，也看不出李越是谁人转世，他身上谁的影子都有，豪爽、粗中有细这方面很像方谋，偶尔有些直愣，张嘴闭嘴容易得罪人但又热忱诚挚，这一点又很像军中几个老副将。

&esp;&esp;“将军，夫人和小姐在门口呢。”一个小兵快跑过来禀报。

&esp;&esp;“嗯？何事啊？”李越边问边抬脚往外走。

&esp;&esp;方稷玄顺着他离去的方向望去，就见一辆小马车停在演武场门口。

&esp;&esp;李越步子迈得很大很快，走到车边反而缓下来，轻轻叩了两下车窗，车窗开了，他手也没收回去，轻轻搁在窗沿上，神色十分温柔。

&esp;&esp;车中人不知说了句什么让他开怀大笑起来，他点点头，竟是赶了车夫下来，自己给妻女赶起了车。

&esp;&esp;方谋成亲很早，丧妻也很早，除了方稷玄这个义子外，他没有亲生子女。

&esp;&esp;在方稷玄的记忆里，方谋身边也不见女人，他的营帐里只有一榻一案一椅和床榻上一个不起眼的匣子。

&esp;&esp;后来替方谋收殓的时候，方稷玄打开了那个匣子。

&esp;&esp;匣子里有一个装着骨灰的瓷坛，还有很多女子的首饰。

&esp;&esp;钗环佩簪看起来都很精致古朴，但要说多名贵却不至于，材质多以玉石和木质为主，玉镯玉簪玉耳坠看起来像是一套，雕刻纹饰是鸳鸯，像是定亲定情所用。

&esp;&esp;还有些单独的小首饰，其中有一块祥云玉佩，方稷玄记得是有一回方谋难得逛集市时，一眼相中买下的。

&esp;&esp;至于那些木质的首饰，都是方谋闲时坐在城墙上等日出日落时，顺手用小刀雕刻的。

&esp;&esp;这些首饰来处各不相同，可却暗合了一种清雅厚朴的风格，几乎就能想象出那位女子的气质，定然是淡然温柔，叫人念念不忘的。

&esp;&esp;后来，这匣子首饰和骨灰坛都随方谋下葬了。

&esp;&esp;敌军夜里偷营那夜，方稷玄还做了一个梦，梦里方谋是跟个女子一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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