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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第2页）

&esp;&esp;“说。”秦冬霖寡白的长指落在描红漆的扶手上，声线沉冷，态度丝毫不见软化。

&esp;&esp;湫十朝他走近，手指心虚地抚了抚鼻脊骨，想了想，顿了一下，喊他：“冬霖哥。”

&esp;&esp;秦冬霖忍耐地吸了一口气，“宋湫十。”他居高临下扫了她一眼，长眉如刀，“好好说话。”

&esp;&esp;明月端着茶水进来，朝两人行了礼，又十分识趣地悄无声息离开。

&esp;&esp;湫十磨磨蹭蹭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捋了捋思绪，开口道：“我也是两天前才知道事情被传成了这个样子，昨日父亲和哥哥出手调查，发现将消息大肆编造、传扬的大多是天族安插进来的人。”

&esp;&esp;秦冬霖听她说完，嗤的笑了一声，黑漆漆的瞳仁中讥嘲之意简直要溢出来，头顶上就差写上“宋湫十，你把我当傻子糊弄吗”这样的话。

&esp;&esp;湫十在他出口之前做了个手势，她接着道：“我将程翌接到主城，多有照顾是事实。”

&esp;&esp;“但这件事，事出有因。”

&esp;&esp;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中间省略了一些细节，但也足够清楚，等说完最后一个字，秦冬霖也没什么反应，既不说信，也不说不信，难以言喻的沉默在这座小亭中弥漫开。

&esp;&esp;湫十有点扛不住这样的氛围。

&esp;&esp;她抬眸偷瞥他一眼，在他有所察觉之前又飞快地低头，磕磕绊绊，极不熟练地将心里打了好久的腹稿念了出来：“总之，不论怎样说，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

&esp;&esp;湫十自出世起，就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身份不如她的不说，就是宋昀诃、秦冬霖，伍斐这种少君之列，也都因为家中长辈的耳提面命而对她多有纵容，再胡闹荒唐的事都揭过去了。

&esp;&esp;秦冬霖多吓人啊，眉一皱，声一冷，哪怕顶着九尾银狐一族无可挑剔的容貌，都能让四海八荒各族贵女望而却步。

&esp;&esp;宋湫十是唯一一个不怂他，还能极偶尔使唤使唤他的人。

&esp;&esp;他们关系好，在各种未知的秘境中试炼时，只要有分开行动的时候，湫十是铁定要跟在秦冬霖屁股后面的，宋昀诃这个亲哥都要让地。

&esp;&esp;她干了那么多鸡飞狗跳的事，连累秦冬霖被责罚，两个人一起罚扫祠堂的时候，都尚且理直气壮地分了各自的任务，觉得是未来道侣之间的共患难，根本没有半点愧疚之心，就更别说正儿八经的道歉了。

&esp;&esp;秦冬霖闭眼想了一下，发现这确实是破天荒头一次。

&esp;&esp;因为一条黑龙。

&esp;&esp;这歉道得，跟在烈火上浇了一桶油似的。

&esp;&esp;“……我不该在你给我找龙丹的时候，闹出这样的事。”湫十见他还不说话，伸手扯了下他的袖角，小小的力道，晃荡了两下，声音低得像是含糊的撒娇：“救命之恩呐，我见到了总不能不管他。你都不知道那时候有多危险，你差一点点就见不到我了。”

&esp;&esp;她掐了一点点食指尖，在他眼前晃，又重复了一遍：“就差一点点了。”

&esp;&esp;“哥哥还去感谢他了呢。”

&esp;&esp;每次见到湫十，秦冬霖眼皮跳动的次数比没见到她的几年都多。

&esp;&esp;他长指点在突突直跳的眉心处，指骨瘦削突出，声音里带着冷且浅薄的笑：“你的意思是，我要去谢他？”

&esp;&esp;湫十默默松开了手，用气音低低地哼：“没让你谢他。”

&esp;&esp;秦冬霖起身，黑沉的瞳仁里沉着小小的一个她，“喜欢他，是谣言？”

&esp;&esp;“要因他解除婚约，也是谣言？”

&esp;&esp;他可以接受宋湫十提出解除婚约，但不能因为这种原因。

&esp;&esp;这段时间，诸多曾败于他手中的天骄闻讯纷纷给他传音“慰问”，甚至就连天族那三位从来不管闲事，一心只闷头修炼，自诩高人一等的死对头都破天荒的主动联系了他，看完了这个热闹。

&esp;&esp;头顶冒绿，这是他从未想过的，荒诞得听了都想嗤笑的理由。

&esp;&esp;湫十手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在脑子里想过无数种说辞以及秦冬霖之后的脸色和反应后，决定说实话。

&esp;&esp;“我是说了这样的话。”她难得的有些紧张，巴巴地抬头望他，“但都是气话。”

&esp;&esp;在秦冬霖紧绷的神色中，湫十的声音越来越小：“说过之后就后悔了。”

&esp;&esp;她和秦冬霖在很小，还没有自己想法的时候，就知道了彼此是不一样的存在，同时接受了他们日后将是最亲近的人这样的说法。湫十从摔了跤，受了伤，到惹了怎样的麻烦，看上了怎样的东西，下意识的第一反应，都是找秦冬霖。

&esp;&esp;她不动话本里“怦然心动”“一见钟情”是种怎样的情愫，但毫无疑问，秦冬霖对她而言，是很重要的人。

&esp;&esp;她能感知到，梦境中那个更偏执极端的湫十，在说完那些话后，其实也是懊恼而后悔的。

&esp;&esp;短暂的寂静中，秦冬霖目光晦涩，半晌，他嗯的一声，眼神没有过多的在她身上停留，像是完成了某种任务一样，他提步行至亭外，虚空融碎，他大半个身躯隐入雾气中。

&esp;&esp;秦冬霖太了解宋湫十了。别看她现在小心翼翼，弱弱怯怯，但凡他脸色好上那么一点，或者给她说个“我相信你”这样的回话，下一刻，她就能给表演个现场大变脸，并且朝他伸手，理直气壮地问出“我的龙丹找到没有”这样的话来。

&esp;&esp;湫十见他二话不说就要离开主城的架势，也不知道他到底信没信自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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