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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节（第2页）

&esp;&esp;梁瑾一路被带上山来，经过重重检查，走进院中，身后大门落锁，声音清脆，他却仍似迷迷茫茫，恍然一梦。

&esp;&esp;梨园行当里，都讲究男怕夜奔，女怕思凡，而今他也唱了出夜奔，不是林冲，却是红拂女，是卓文君。

&esp;&esp;不知是人生如戏，还是戏如人生，他这一辈子，就像是一场戏。这些年，他念唱作打，从杜丽娘到柳梦梅，一个人把生旦的戏都唱尽了。

&esp;&esp;隔世经年，光影流转，如今，就差了一个谢幕。

&esp;&esp;已是冬至时节，南国依旧温暖如昔。庭院深深，寂静如死，只有远处大片的芒草地被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好像是多年前北平房顶的落雪声。

&esp;&esp;眼前入目，尽是日式的典雅精致，花头窗，石灯笼，红叶满地，如残阳，似烈火，却幽寂冰冷，没有半丝温度，似是黄泉奈何的曼珠沙华，一路通往轮回彼岸。

&esp;&esp;障子门大开的茶亭外，依稀可见，摇椅上躺着一个白衣身影，有极轻极轻的哼唱声断断续续，扶手上的那只手有一下没一下，慢慢的打着节拍。

&esp;&esp;“泉下长眠梦不成，一生余得许多情，魂随月下丹青引，人在风前叹息声”

&esp;&esp;那是《牡丹亭》的第二十八出《幽媾》，杜丽娘思念成疾，香消玉陨，而后还魂复生，茫茫无依，却是在梅花庵遇见了那借宿于此的柳梦梅。

&esp;&esp;众里寻他千百度，墨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esp;&esp;梁瑾的眼眶微涩，他一步一步，颤抖着走了过去，缓缓跪在了摇椅前。小心翼翼的握住了扶手上那只瘦骨嶙峋的手，他哑声唤着：

&esp;&esp;“萧萧——”

&esp;&esp;萧瑜视若无睹，仍旧痴痴的望着虚空的某处。

&esp;&esp;梁瑾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一遍遍的亲吻着：

&esp;&esp;“萧萧，萧萧”

&esp;&esp;过了好半天，萧瑜才回过神来，目光迟缓的落在眼前人的身上，她开口，语气中带着许久没有发声的凝滞感：

&esp;&esp;“你来了？”

&esp;&esp;“我来了，萧萧，我来陪你了。”梁瑾努力的扬起一丝微笑。

&esp;&esp;“你来陪我？”

&esp;&esp;“是，萧萧，我来陪你一辈子，以后碧落黄泉，你都赶我不走了。”

&esp;&esp;“来陪我，陪我”萧瑜恍若未闻，兀自反复喃喃着，“来陪我谁让你来的？谁让你来的？！”

&esp;&esp;她突然变了脸色，甩脱梁瑾的手，尖叫道：“谁让你来的？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你凭什么来？！”

&esp;&esp;梁瑾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再去抓的手，可萧瑜却疯狂的挣扎着，从躺椅上摔到了地上。

&esp;&esp;“萧萧！是我，我是梁瑾！”

&esp;&esp;梁瑾扑过去，想要抱起她，可她仍是万般抗拒着，歇斯底里的喊道：

&esp;&esp;“走！你走！别过来，你不要过来！”

&esp;&esp;外间的下人听见了响动，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情形，转身去禀报。

&esp;&esp;不一会儿，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匆匆赶了过来，他们十分熟练的制住了萧瑜，将她架进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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