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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出仕1（第2页）

&esp;&esp;众人相视而笑，再不多言。李旭弄不清楚二人嘴里的世伯和东家到底是哪个，稀里糊涂地跟着笑了一回，心中的尴尬就此掩过。

&esp;&esp;当即张亮掏出账本，根据出塞前大伙的协议，分给了刘弘基五十匹好马。在河畔伏击战中缴获的三百匹军马不在大伙的协议之内，根据当日各自的功劳，李旭分得了三十匹，刘弘基分得了二十匹。牛进达和吴黑闼也各自分到了几十匹好马，二人与张亮同路，所以干脆将名下的马匹按塞上的价格直接折给了张亮，跟着他去东家那里取钱。

&esp;&esp;第二天一早，刘弘基和李旭结伴向东，张亮等人径自向南。临别，吴黑闼追上来，张开双臂向李旭腰间勒了勒，骂道：“小兔崽子别总想着发财，有钱赚也得有命花才行。哥哥我得护着老张南下，没时间管你。你自己小心了，实在不行骑上黑风开溜就是，逃到刘大哥那去，谁人吃了豹子胆敢入山抓你！”

&esp;&esp;李旭挥拳向他肩膀砸了一下，心中亦十分不舍。想邀他将来去怀远觅自己，想想此行结果还不知如何，只好把这番心思藏了。那吴黑闼却心里却是剔透，见李旭欲言又止，摇了摇头，补充道：“生不入公门，死不不入地狱。你哥哥我天生和官府有仇，与其去贵人门前听吆喝，还不如痛痛快快去做马贼……”

&esp;&esp;“那毕竟不是什么长远之计！”刘弘基听他说得实在不像话，低声插了一句。

&esp;&esp;“什么叫长远，当小了是贼，当大了就是皇上！”吴黑闼撇了撇嘴，不服气地回敬。

&esp;&esp;“旭子，特勒骠伤还没好，一个月内不能骑。这几包药你带着，大包外敷，小包拌在马料里。记得一天敷两次，喂两次！”牛进达掏出一串脏兮兮的布包，挂在了李旭的脖子上。看上去他对牲口的感情比对人深，没有送别的话，只有对特勒骠的不放心。

&esp;&esp;“谢谢牛大哥！我一定记住”李旭在马上躬了躬身，说道。

&esp;&esp;“不谢不谢，哪天没饭吃了，就找我来学手艺。我这还有几十个秘方没验证过……”牛进达挑牲口般看了看李旭那粗壮的筋骨，笑着回答。

&esp;&esp;张亮这个土财主为东家拉拢李旭不成，虽然心中存了些疙瘩，出手却很大方。他命人取了两千个钱，用包裹包了，硬塞在李旭的手里。“拿去买两身衣服穿，见贵人了，不能让人家瞧着寒酸。自古人敬有的，狗咬丑的，那位爷再有识人之能，被他手底下人拦在外边见不着面，你也是白跑一趟！”

&esp;&esp;李旭的包裹里边还有不少珍稀之物，本不缺这点儿钱财。见张亮说得热切，不敢拂了他的好意，只得笑着把钱收了。

&esp;&esp;众人在叉路口挥手作别，直到互相都看不见了，才各自转了身去。李旭现在还属于逃兵身份，不敢回家，赶着马匹跟着刘弘基沿着长城脚下官差懒得过问的贫瘠之地一路向东，再折向北，晓行夜宿，数日后，绕过卢龙塞，来到了柳城郡。

&esp;&esp;此刻柳城已是战备之地，各地来的民夫青壮将如山的物资肩挑手推，陆续向辽东三郡运送。（注1）各地来的官差也成群结队，将中原能搜刮到的马、驴、骡子等牲畜大拨大拨地向前线赶。乱糟糟的人群中，带着百余匹战马的刘弘基和李旭反而显得不扎眼了。多数人看了他们身上的衣衫和腰间的兵器，都以为二人是向前线的输送战马的公差，都主动让开道路。

&esp;&esp;“咱们是向前线赶，所以不能算逃兵。只是为了给国家筹集物资，多绕了一圈路，耽误的几天行程！”刘弘基用马鞭指了指前方的城门，笑着说出了自己非带李旭去怀远镇的原因。

&esp;&esp;如果跟了张亮向南去，即便张亮的东家手眼通天，也难掩盖他们与大军出征南辕北辙的事实。而赶着战马去辽东，则只能算二人耽误了集合之期。看在一百多匹战马的面子上，即便刘弘基的世伯不说话，也没人好意思把此事深究下去。

&esp;&esp;“刘大哥想得真周到！”李旭在马背上笑着回应。自己终究是来辽东了，去年秋天到现在，花费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只是兜了一个大圈子，最后依然没逃掉当兵的宿命。想想此地与霫部的距离，他心中没来由地又是一痛。从柳城径直西行，三天时间就能赶到若洛水。向北一拐，没多远就是月牙湖……

&esp;&esp;他苦笑了一下，胸口仿佛被人当胸打了一拳般地闷。正自怨自艾间，忽然听到城门口一乱，几个官差打扮的人敲着铜锣冲了出来。

&esp;&esp;“各位父老乡亲，郡守大人有令，通缉江洋大盗李富梨、徐达严，有见过二人者，速到官府报告，赏钱五贯，绸十匹！”说罢，将数张硕大的告示举起来，高高贴在了城墙、大树和城门附近的破旧建筑上。

&esp;&esp;“李富梨？”李旭觉得这个名字好生耳熟，策动战马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张告示走了几步，两个满脸横肉，巨齿獠牙的妖怪头像立刻冲入了眼底。头像下，则是一篇精心润色过的通缉令。郡守大人给两个妖怪定的罪名是：勾结马贼，袭击突厥部落。放火烧毁草场三百余里，杀死牛羊数千，导致无数突厥百姓流离失所……。

&esp;&esp;“这两个妖怪够本事的，居然到突厥部落里放火！”人群中，有人兴奋地叫道。

&esp;&esp;“你瞧瞧那长相，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有人指着告示上的妖怪头像评论，目光中充满仰慕。

&esp;&esp;人们哄笑着，为千里之外发生过的事情低声叫好。突厥人是皇上的朋友，来中原吃饭不付钱，走的时候还顺东西。有人给他们教训，大伙高兴还来不及，谁有那兴趣帮官府拿贼？再说了，长相那么奇特的人，怎么可能在大白天出现？

&esp;&esp;千里之外，阿史那却禺愤恨地抽打着桌案，将一叠账薄抽得支离破碎，纸张乱飞。

&esp;&esp;“不抓到这两个小子点天灯，老子誓不为人！”他怒喝道。二十万石军粮啊，每次想起来，都肉痛得他直打哆嗦。这把火怎么烧得如此巧，把他精心隐藏的粮库烧了个干干净净。那是他花重金买来的军资，就等着趁大隋倾国之兵赶往辽东而国内空虚这个机会，一举杀过长城去。为了把握战机，阿史那家族特地将索头奚人赶走，搭建了这所木城……

&esp;&esp;一切全落空了，没有足够的军粮，狼骑就不能南下。狼骑不能南下建功，他就没有接替汗位的机会……。

&esp;&esp;“天杀的野小子！”阿史那却禺恨恨地诅咒。给大隋的抗议文书他已经发出去了，杨广对突厥人讲交情，绝不会为了两个毛孩子得罪‘朋友‘。至于那些边塞官吏，更不会拿自己的乌纱帽替两个逃兵求情。

&esp;&esp;柳城南门，刘弘基拍了拍李旭的后背，笑着评论：“这两个强盗长得真难看！”

&esp;&esp;“难看，难看！”李旭摇摇头，赶着马群向城东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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