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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第2页）

&esp;&esp;过了半晌，一旁的窄门开启，有人踱步到她身边，足音渐歇。

&esp;&esp;来人用很低的声音提醒道：“师母，此情此景，您若止了哭声，恐怕不合规仪。”

&esp;&esp;许娇河这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登时红了眼眶。

&esp;&esp;一张春花蘸水的美人面酝酿几瞬，垂眸落下泪来。

&esp;&esp;“为何会这样，闻羽？”

&esp;&esp;许娇河不敢抬眼，望着被称为闻羽的青年的滚边衣袍，仿佛为了洗脱罪责一样，径自开口抽泣着说道，“事发之时，夫君正与我在后山的洞府里面渡灵，不知为何，忽然狂风大作，接连劈下九道惊雷，生生打在夫君身上……接着他吐出一大口鲜血，连我也被雷劫的余威震得不省人事……”

&esp;&esp;雷劫的可怖之处仍停留在脑海之中，许娇河叙述时忍不住双肩一颤。

&esp;&esp;她的身形本就婀娜，再着服丧的无纹素衣，生生在气氛沉肃的殿内带出一段微妙的风情。

&esp;&esp;许娇河不知道游闻羽在看她，只以为是他也给不出答案。

&esp;&esp;于是心下越发惶恐，忍不住又一迭声道：

&esp;&esp;“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sp;&esp;“……闻羽你说，长老们会责罚我吗？”

&esp;&esp;游闻羽的目光凝在她衣袍之下露出的一段白颈，待许娇河又唤一声，才转过眸光扫向跪在殿外乌泱泱的弟子们，不动声色地安慰道：“师母，先别想这么多，当务之急，圆满完成丧仪最要紧。”

&esp;&esp;他绕过许娇河身畔，取过三炷魂香点燃，下跪磕头过后，将它们插在棺椁正对面的香炉中。

&esp;&esp;许娇河死去的道侣纪若昙收的弟子实在是少，只得游闻羽一根独苗。

&esp;&esp;故而偌大的怀渊峰，唯有游闻羽一人协助许娇河为其师尊治丧——说是协助，但人人皆知许娇河向来是个扶不上台面的，因此偌大的濯尘殿便由游闻羽里里外外一意打理。

&esp;&esp;今日他终于得了空来看望一下许娇河的情况。

&esp;&esp;果然不出所料，这位被师尊娇养起来的师娘，仍维持着三日前的姿势，跪在棺椁前面。

&esp;&esp;游闻羽瞧得好笑，趁人不注意，往许娇河的怀中塞了一对护膝。

&esp;&esp;对方的目光立刻如蒙大赦一般，含着泪透出几分鲜亮。

&esp;&esp;“再忍忍。”

&esp;&esp;游闻羽劝道。

&esp;&esp;……

&esp;&esp;傍晚时分，这场持续了三日的丧礼终于结束。

&esp;&esp;记录平生功绩的白幡和代表悼念之情的魂香撤掉大半。

&esp;&esp;怀渊峰的正门大开，那些跪在濯尘殿外的弟子们陆陆续续远离。

&esp;&esp;空旷的殿内只剩下许娇河一人。

&esp;&esp;她小幅度挪了挪发麻的膝盖，只觉得哪怕戴上护膝胀痛都不堪言说。

&esp;&esp;可碍于某些原因，许娇河不敢乱动，忍着痛老老实实跪着。

&esp;&esp;这三日里，那些似乎生下来就是一张板正面孔，口中尽是教条宗令的长老们时不时在她身边走过，投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沉重、疑惑和冰冷。

&esp;&esp;许娇河以为纪若昙的丧事一结束，就会有人唤她前去查问。

&esp;&esp;却不想跪到深夜，依然无人到访。

&esp;&esp;守山弟子将正门一关，濯尘殿更显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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