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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53（第2页）

&esp;&esp;去吧。

&esp;&esp;师父第一次送他下山。

&esp;&esp;先去看看什么是红尘。

&esp;&esp;他下山了。

&esp;&esp;相观众生之下，知往昔，知未来，未到大成，却看不了现在。

&esp;&esp;他也终于明了了师父为何说，他此前虽可观众生，却观不懂众生。当一个人的眼睛，看得见过去，照得出未来，他反总因此看不清现在。为此，他在初下山时，吃了不少苦头，要么因一个人过去犯的错误，而武断否定他的当下，要么因为一个人未来的虚影，错以为他而今是个好人。以至于闹出了个不少荒唐笑话，最后竟不该如何判断，何人该渡，何人不该渡想，险些失去对菩提明净子的掌控。

&esp;&esp;富者贵，贫者贱。强者尊，弱者卑。黑者白，白者黑红尘为何会是这样一种面貌？这样的红尘，又有什么用？

&esp;&esp;佛陀到底能渡谁，大慈大悲，又是什么个大悲法？

&esp;&esp;种种困惑，在涌洲的风雨夜爆发。

&esp;&esp;天生清净的圣莲池子披发成佛，有了心魔。

&esp;&esp;血衣净佛门，白骨做菩提。

&esp;&esp;面对他后来做的种种事情，自凶犁土丘赶回来为他辩护的师父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第二次送他下山。

&esp;&esp;普渡众生若你见的是如烛南仙人两相护的一面，那便是要舍身镇魔也是容易的。可若所见是世人厮杀争执，丑陋不堪的一面，那便是为他们念一卷《静心经》都是难的。而普度众生，难就难在这里，在你见过，世人的种种贪婪丑陋之后，你还愿不愿意引渡他们。愿意与不愿意就在一念之间。

&esp;&esp;而这一念，就是菩提。

&esp;&esp;佛陀低首一菩提。

&esp;&esp;不渡和尚踩在如飞燕高扬的螳螂勾头上，挂在手腕上的白骨佛珠随风碰撞。

&esp;&esp;他垂首看底下八寒地狱般的景象：扭曲在一起的人，兽一样向上爬。你拉我，我拉你，唯恐别人先一步逃出生天，最后扭打着一起坠落炸开的头颅就像佛说的末世来时，大地上盛开的业火红莲。

&esp;&esp;活着的人，渴望活得更久。

&esp;&esp;死去的人，渴望重新活过来。

&esp;&esp;生者贪生，死者亦贪生。

&esp;&esp;有也贪，无也贪，贪尽金银贪悲欢。佛也贪，魔也贪，贪尽千秋贪万山，不渡和尚似问似唱，似悲悯，似讥讽。贪尽酒肉贪说禅，贪尽死生贪妄断贪贪贪，几时贪尽几时还？

&esp;&esp;天神的贪婪葬送了空桑，葬送了原本能够成功的周髀定天。百氏的贪婪，葬送了日月之轨的公正。仙门的贪婪，葬送了仙妖和解的希望。

&esp;&esp;师父啊不渡和尚喃喃，寂灭是菩提[4]，可是我心忿忿难平息啊。

&esp;&esp;淡淡的七彩琉璃光自里向外，从不渡和尚身体中浮现出。瘴雾外，一直冷冷观察，按兵不动的毕阿魔神色忽变，不再等待看一出进退维谷的好戏，直接下令：动手！

&esp;&esp;刹那间，凄厉的狂风从地面裂缝中卷起，要抢在佛宗与山海阁做出反应之前，提前绞杀所有难民。与此同时，阴风怒号，黑瘴中，无数鬼影邪祟同时扑出，扑向金楼白玉船形成的结界。

&esp;&esp;师叔！清昙佛子大喊一声。

&esp;&esp;串连白骨佛珠的红绳崩断。

&esp;&esp;咚！咚咚！

&esp;&esp;一百三十二颗白骨佛珠拖着长长的流星一样的金光，急射向四方。落地时，仿佛巨锤砸下。沉重无比。一百三十二颗白骨佛珠，如一百三十二颗锚住，原本在鬼影妖邪的进攻下摇摇欲坠的梵净光墙登时稳定了起来。

&esp;&esp;狂风呼啸里，只听得不渡和尚在放声大笑。

&esp;&esp;他一跃而起，展开手臂，状若怀月，当空化成一尊庞然巨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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