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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楚天瑛判断,这个店主的嘴里挖不出什么新鲜茬儿了,于是把手铐给他解开,“哗啦哗啦”摇晃着说:“昨样,这钢铁镯子戴着舒服吗?还想不想再戴了?”
&esp;&esp;店主赶紧告饶道:“谢谢政府,谢谢政府,我再也不想戴了。”
&esp;&esp;“想不想再戴是一回事,会不会再戴就是另一回事了。”楚天瑛冷笑道,“你要是有胆子,就把今天的事情往外说,或者关了你的店逃到别的地方去——我保证下次把这钢铁镯子刻上你的名字,免费送你戴一辈子!”
&esp;&esp;“您放心,我一定遵纪守法,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店主点头哈腰地说。
&esp;&esp;店主被放走了。
&esp;&esp;这时,郭小芬和那老头儿过来了,楚天瑛更加认定老头儿没什么问题了,不然趁自己不在,就郭小芬一个女孩子在旁边,他早就逮机会逃跑了。
&esp;&esp;他问老头儿有没有睡过花房里那张床,老头儿摇摇头说:“没有。我一直打地铺来着,弩矢
&esp;&esp;杨馆长和郭小芬目瞪口呆!
&esp;&esp;“你们不相信是不是?”翟朗十分激动地说,“我的爸爸翟运三年前遭人陷害,说他贪污公款,万般无奈之下,他连夜逃出了北京城,从此就再也没有消息。那时我还在上高中,家里每天被搜查三四遍,我和妈妈被公检法的人像扒光衣服一样审查,妈妈实在受不了了,一病不起,很快就去世了。我只能咬着牙自己一个人艰难地过日子。就这样,每到逢年过节还要‘接待’来家中阴阳怪气地打听我爸爸情况的各路公差,受的委屈和侮辱啊,不能提了!”他使劲咽了几口唾沫说,“前几天我收拾我妈的遗物,翻出了一张我以前没有注意到的短笺,叠得很整齐,上面有一个电话和一个日期,那日期就是我爸离开家两天以后的时间,我打电话过去,号码是空的,但区号是渔阳县。我猛地想起,妈妈在临死前让我记住渔阳县这个地名,我立刻怀疑我爸当初就是逃到渔阳县了,但是为什么他不再和家里联系了呢?我就给渔阳县公安局打电话,一位警官接听后,让我把我爸的照片和基本情况都发过去,我怕最后警方内部一交流信息,又没完没了地缠着我问我爸到底在哪儿,就只是传真了一张我爸的照片过去,别的啥也没说。对方当然表示无能为力,单凭一张照片不可能帮我找人的。”
&esp;&esp;翟朗把父亲的照片递给杨馆长看了一眼,接着说:“几天前,我突然接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上说我爸爸三年前就死了,是夜里投宿在渔阳县一个叫赵大的窑厂厂主家里,因为露了财,被赵大的伙计李树三——不仅仅杀了,还残忍地肢解、焚化,把骨灰和在泥里做成了一只乌盆……”
&esp;&esp;“我的天啊!”杨馆长一声轻呼,不禁捂住了嘴巴。
&esp;&esp;“信里还说,我爸的受害地点就在渔阳水库旁边一个叫大池塘的地方,然后就把电话挂掉了。第二天我立刻收拾包袱来到了这里,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仇人,给我爸报仇!”说着,他抽出一把雪亮的尖刀来,“嚓”的一声插在了桌面上!
&esp;&esp;看着他橫眉怒目、咬牙切齿的表情,杨馆长吓得说不出话来,还是郭小芬严肃地说:“翟朗,你别这么冲动,把刀子收起来!”
&esp;&esp;翟朗这才意识到自己太鲁莽了,这里不是狮子楼,眼前这俩人也不是潘金莲和西门庆,赶紧把刀收起,伸手摩挲了两下被戳了个坑的桌面,见摩挲不平,对着杨馆长嘟囔了一句“对不起”。
&esp;&esp;“翟朗,我觉得,你单凭一个陌生人打了个电话,就要去杀人报仇,是很不理性的行为。”郭小芬说,“你怎么知道那个陌生人打这个电话是什么目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真的是某个人杀了你的父亲?你亲眼见过那个掺杂了你父亲骨灰的乌盆吗?如果都没有,很可能你是被人利用了啊!”
&esp;&esp;翟朗很不耐烦,瞪着眼睛说:“反正我来这儿就是要报仇!谁也甭想拦着我!”然后,他把父亲的照片从杨馆长手中夺了回来,“哐”地站起身,径直下楼去了。
&esp;&esp;望着他坚定的背影,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了郭小芬的心头。
&esp;&esp;“咱们也走吧!”杨馆长受了点惊吓,似乎不愿意再留在这个有着刀伤的桌子前,“这个小伙子只是说来找我问《乌盆记》的传说,谁想最后差点出人命。”
&esp;&esp;郭小芬一边看她收拾皮包,一边笑着劝道:“这就是个没脑子的愣头青,您不要真的往心里去。不过,我也很好奇,咱们县怎么会流传这么个诡异恐怖的传说,我还听说如果把死人做成了乌盆,放到床下,找个不知情的外人在床上睡一觉,就能镇魂,是真的吗?”
&esp;&esp;“准确地说,不是镇魂,而是让乌盆里的冤魂在找替代或者报冤仇的时候,错把睡在床上的那个人当成对象。”杨馆长和她一起下楼,边走边说,“咱们县自古就是个贫困县,唯一盛产的就是黄土,所以一直以来都有很多人从事砖窑、瓦窑的营生。过去的年月,穷乡僻壤的,荒野上野兽比人还要多,那人也就跟野兽没什么两样了,为了一口馒头都敢拼命,遇上个有钱的旅客,跟饿狼见到肉似的……人,倘若孤身一人行走世间,什么样的遭遇不会碰上?人,要是没有其他人的监督,什么残忍的行径做不出来?自然就会有各种各样恐怖离奇、半真半假的传说了。”
&esp;&esp;走出图书馆,杨馆长从自行车棚里取出自行车,推着和郭小芬慢慢地走着。刚刚下过雨的街道上,年久失修的地砖不是碎裂就是凹陷,到处都积着一洼一洼的小水泊,因此杨馆长不时提醒着郭小芬“注意脚底下啊”“绕着点走”。由于很多路灯都是坏的,所以迎面走来的面孔一律黑黢黢的,郭小芬恍惚间觉得其实自己依旧走在900年前的渔阳县,分不清哪个是人,哪个是兽,哪个是凶手,是受害者,反正每张脸都是乌盆一样的颜色……
&esp;&esp;“教化不到位,那人还不如一条训练过的狗呢!”杨馆长感慨地说,“我们这个县,大概最无人问津的公共场所就是图书馆了,市民们宁可花上几百元钱去看一场脱衣舞表演,也不会花五元钱办一张借阅年卡。县里也差不多,随便一顿公款吃喝的费用,就比拨给我们一年的购书经费还要多。你下次白天来,我带你看看,大部分书柜上的书都旧得跟出土文物差不多了,纸张不是黄就是脆,碰一下都能散架……唉,没办法啊,900年前这里是荒野,900年后呢,我看,某种意义上也一样是荒野!”
&esp;&esp;“所以——”郭小芬沉吟了一下说,“所以,依旧有可能发生《乌盆记》里那样的凶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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