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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第1页）

&esp;&esp;“你这后生不赖，”潘高年笑着打量，“我刚想着，你恐怕是逃了。”

&esp;&esp;“小子不敢，逃到哪里，这心债都逃不掉。”

&esp;&esp;“好！你叫什么？”

&esp;&esp;“冯赛。”

&esp;&esp;“这荔枝的事，一半要怨我们这边，你只赔一半就成。另外，我这里的果蔬采买生意以后就交给你了。”

&esp;&esp;冯赛惊喜过望，连声道谢。自那以后，他便专意替潘楼采买果蔬。潘楼要的都是

&esp;&esp;夜路

&esp;&esp;盖古之所谓困者，

&esp;&esp;非谓夫其行自困者，谓夫行足以通而困于命者耳。

&esp;&esp;——王安石

&esp;&esp;冯赛告别张赐，背着夕阳，往家里赶去。

&esp;&esp;方才张赐虽然语态温和，一直微微笑着，但眼底始终有一丝疑虑，如同一只穴鼠，在小心探察。不过，他起身告辞时，那只穴鼠终于隐没不见。正如潘高年所言，那些鸟儿随时警惕，根本不必人去驱赶，只要人来，便会自行飞散。张赐心里藏着鬼，也不需去点破，只要黄河上游的鱼源理顺，他自己便会尽快驱除那鬼，不会再去其他四条河道作梗。

&esp;&esp;冯赛在马上长舒一口气，总算了了一桩大事。然而只轻松片刻，心头随即又被阴云压满。开封府推官总共只给了三天期限，还有猪行和炭行得赶紧去处置好。搅事的谭力、于富和朱广三人全都隐匿不见，像是商议好的一样，三人真是合谋？他们究竟所欲为何？邱菡母女和柳碧拂是被谁劫走？她们现在哪里？绑匪意图何在？这些疑问全都难以知晓，该先从哪里入手？

&esp;&esp;冯赛从未同时遭遇过这么多无头无绪、却又都紧迫之极的繁难，何况事关妻女性命。从昨天到现在，几乎一刻没有消停，他已经疲累至极，却哪能歇息？

&esp;&esp;他正在烦乱，暮色中见一队人迎面过来，头前一人骑着匹马，走近时才看清，那人四十出头，小鼻小眼，却生了一张肥圆的大脸，颔下一小撮浅黄的胡须，是开封府右军巡使窦杉，身后跟着七八个弓手。

&esp;&esp;冯赛像见到救星一般，忙驱马过去，抬手揖拜：“窦巡使！”

&esp;&esp;“冯老弟？我刚去你家里找你，跑了个空。”

&esp;&esp;“实在抱歉，让窦巡使劳碌了。”

&esp;&esp;“哪里。分内之事。我已经派手下人四下去查探你妻女的下落，你可找见什么线索了？难道你和什么人结了怨？”

&esp;&esp;“感谢窦巡使。眼下我也想不明白，只怀疑是那个炭商谭力做的，不过他现在藏匿不见。”

&esp;&esp;“哦？那我也派人去查一下此人的行踪。我听着你还摊上了几桩大麻烦。”

&esp;&esp;“是。”

&esp;&esp;“果然流年不利，正月以来，到处糟乱不断。今天除了你这事，还有好几桩案子都等着急办，就不多言了，各自去忙。你若找见什么，赶紧告诉我一声。等忙过后，咱们约了顾震一起好好散散心。”

&esp;&esp;目送窦杉走远，冯赛才回转马头，心里一阵失落。

&esp;&esp;开封府左右两位军巡使，顾震做事直爽沉猛，窦杉却优柔懒散。只可惜邱菡母女和碧拂是在西城被劫，归窦杉管辖。听窦杉刚才言语，满是抱怨应付，恐怕不太能靠得住，还是得自己尽力才成。冯赛一向不信神佛，这时却在心里连连祷念，祈愿上天保得妻女平安，让自己尽快找见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