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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第1页）

&esp;&esp;少年噙着笑，用软软的纸巾擦去了小拇指姑娘脸上的眼泪，顺着她的头发摸了摸。

&esp;&esp;小姑娘的心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哭过之后就如雨后天晴，很快被三颗糖哄得找不着北，除了眼睛还有些湿湿的，明媚的模样已然找不出一丝伤感。

&esp;&esp;下午太阳小一点的时候，古绫陪着岑钺下楼做复健，经过客厅，徐博士刚好坐在沙发上摆弄着一副拼图，看见岑钺推着轮椅要出门，忍不住问了句：“又去锻炼？”

&esp;&esp;“嗯。”岑钺淡淡点头。

&esp;&esp;他自己坚持复健其实并没有什么效果，无论是从医学上来讲还是技术上来讲都没有什么科学性，但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如果不这么做，似乎就连他自己也放弃了自己的双腿。

&esp;&esp;徐博士嘀咕着说：“你做那又没用，不如在家多休息休息。我认识挺多骨科方面的专家的，要不到时候问问他们。”

&esp;&esp;岑钺顿了顿，没有说话。

&esp;&esp;这种话他听过很多，“我认识一个专家”、“xx在哪里哪里治好了”……诸如此类的希望，岑钺不知收到过多少。

&esp;&esp;当初母亲也正是因为这一个又一个渺小的希望，带着他到处奔波，母亲失踪离开之前，还抚着他的脸说：“仔仔，在家等我，妈妈这次找的医生一定能治好你的腿。”

&esp;&esp;岑钺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下，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压下了翻涌而起的悲伤和恐惧。

&esp;&esp;失去至亲的痛楚，不可能这样轻易消失。

&esp;&esp;他没有回答徐博士的话，也没有偏头看一眼，直接出了门。

&esp;&esp;傍晚时分，正是上学的孩子们做完作业，出来扎堆疯玩的时候。

&esp;&esp;岑钺一个人推着轮椅，到单杠边，抓住吊杆，用手臂支撑起自己全部的重量，勉强把腿放到地上。

&esp;&esp;又来了，那种锥心彻骨的无力感。

&esp;&esp;岑钺咬着牙，眼尾颤了颤。

&esp;&esp;明明是踩在坚实的沙地里，腰部以下的部位却仿佛是碰到了什么软烂不堪的沼泽，或者是毫无承载之力的棉花，骨头里滋生出无穷无尽的酸意，全部的力量到了下肢就全都流失，半分也找不着，一点办法也没有。

&esp;&esp;他对于自己的身体，一点办法也没有。

&esp;&esp;无力的酸楚混杂着羞耻感，这种痛苦早已盖过了手臂拉得酸痛的滋味。

&esp;&esp;岑钺努力地感受自己的双腿，一直坚持到力竭，才摔倒在沙地上。

&esp;&esp;岑钺手心里全是刚刚用力抓住吊杆摁出来的红痕，还有沾满的沙子，他把手摊在眼前，因为方才的用力过度，手指还有些舒张不开。

&esp;&esp;古绫飞过来，对着他手心吹吹，像是要帮他把沙子吹干净。

&esp;&esp;她根本吹不动几粒沙子，岑钺却觉得手心火辣辣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esp;&esp;他弄干净手，撑着轮椅的扶手，把自己整个人“搬”到了轮椅上。

&esp;&esp;岑钺平静地挺直脊背，操纵轮椅回自己的那栋楼。

&esp;&esp;尽管已经经过了打理，但他身上难免还是有些狼狈。

&esp;&esp;一群小孩在游乐场里嬉戏追逐打闹，看见他，都纷纷停了动作，一声不吭地盯着他打量。

&esp;&esp;岑钺目不斜视，跟他们擦身而过。

&esp;&esp;等他走远了，那群少年才重新嘻嘻哈哈起来，勾肩搭背的，不知在说些什么笑话。

&esp;&esp;他们可以正常上学，可以跑跳，可以追逐，岑钺也不是没有过羡慕的时候。

&esp;&esp;但那是在最开始腿受伤的时候，他会羡慕，甚至会嫉妒。他以前也可以跑步，可以蹦跳，他是他们班里跑得最快的，每一次运动会，妈妈都会在终点捧着花，

&esp;&esp;“你不要再打了！啊，救命啊，大人打小孩啦！”哭嚎声扯得老高。

&esp;&esp;徐博士边打还边教训：“哎，就打小孩，怎么了，小孩可以欺负小孩，大人凭什么不能打小孩？”

&esp;&esp;他干脆不讲道理。

&esp;&esp;不过徐博士好像就没有讲道理的习惯。

&esp;&esp;那几个小孩开始喊冤，扯着嗓子：“我们哪里欺负他？我们碰都没碰他！他本来就不配来玩这些器材，我们凭什么不能说！他都瘫了，永远是个瘫子了，他这是……叫什么来着，对，浪费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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