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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第1页）

&esp;&esp;明月端了铜盆在旁边，低声问衔池：“再过一刻钟便是晚膳的时间，小姐可要梳洗一番？”

&esp;&esp;虽是请示她的语气，可手上已经在拧浸了温水的帕子。

&esp;&esp;衔池点了点头，任她替自己擦过脸，又将发髻散开重新梳起。

&esp;&esp;梳的是便于作舞的交心髻。

&esp;&esp;发髻梳完，明月将东西收拾了下去。

&esp;&esp;衔池看着铜镜，伸手盖住了镜中自己的眉眼。池家的血脉由这双相似的眼睛相连，因此她连自己的眼睛都有些厌恶。

&esp;&esp;终有一日，她要把那些割不断又如影随形的东西，生生剜出来。

&esp;&esp;因着是回京拖慢他们的进度，也便能给自己多留一些时间。于是才有了刚才那一下。

&esp;&esp;可这伤，还是轻了。

&esp;&esp;她忍过去最初一阵儿的抽痛，稳着声慢慢道：“好在明月扶得及时，没伤到，就是吓了一跳。”

&esp;&esp;李嬷嬷还不放心，眼睛只盯着她脚腕，衔池见状索性松开了明月的手，自己往前走了几步，步履如常。

&esp;&esp;似乎方才只是身形不稳晃了一下而已。

&esp;&esp;李嬷嬷打消顾虑，也怕耽搁太久，长出了一口气，继续领着她往前走。

&esp;&esp;只有明月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这小屋确实空了有一段时间，虽说仔细打扫了一番，但难免会有纰漏。毕竟只这么一小块石砖，又紧贴着门槛，来来回回多少人走过，偏就这么巧，让她一脚没踩稳。

&esp;&esp;好在人没什么大碍。

&esp;&esp;衔池住的院子偏，是最后一个到的。给她留的位子在池清萱旁边，她一一见过礼后落座，一顿饭吃得还算安生。

&esp;&esp;池立诚喝了两盏，面色红润，嘘寒问暖地问了衔池一会儿，话锋便一转：“弄影也不知到哪儿了，虽说她身子不好经不得赶路，但早一日回来，也早一日安顿。”

&esp;&esp;县主听了这话，面色半分未改，仍是笑吟吟的，“晚也晚不了几天。”房里留着伺候的都是池家信得过的下人，她便直接道：“宋妹妹这些年辛苦了，将衔池教养得这样好，这病，怕也是累的。”

&esp;&esp;衔池只管低着头用自己碗里的酥酪，又听池立诚道：“弄影这一身病，怕是早年习舞时便落下了。她的舞当年乃是京城一绝，可惜了。”

&esp;&esp;衔池听着他俩一唱一和，在听到宋弄影这三个字时，仍有些后怕的恍惚。池清萱以为她是想起了生母的病伤心，安抚似的在席下拍了拍她的手，轻轻握了握。

&esp;&esp;瑞泽县主终于说到了正题，“宋妹妹身子弱，以后不作舞也不可惜。再说，衔池不是自小便随宋妹妹学着么？”

&esp;&esp;池立诚点了点头，抬眼望向衔池，“说起来，也不曾见过衔池一舞，不知学成几分？”

&esp;&esp;可不是不曾见过作舞，毕竟连面儿，父女两个今日也不过是

&esp;&esp;◎她的棋艺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自然与他一脉相承，着眼于大局，杀伐果决。◎

&esp;&esp;沈澈是过了晌午才来的。他戴着帷帽，自侧门悄悄进了池家，先去书房同池立诚谈了一刻钟，才一个人走到衔池那处屋子前。

&esp;&esp;她房门前不远处栽了一棵枫树，昨夜一阵风过，半红半黄的枫叶落了一地。这时辰上阳光正好，自树枝间隙滴落在一地枫叶上。

&esp;&esp;衔池开着窗子，坐在窗边，单手撑着脑袋盯着地上的落叶看出了神，连沈澈走近了都未能察觉。

&esp;&esp;倏而起了风，她醒过神来，回头望了一眼，见明月正忙着，便自己抻着身子去关窗。

&esp;&esp;“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温和而熟悉的嗓音响起，衔池猝不及防偏过头去，在窗子另一侧，看见了来人。

&esp;&esp;风掀起了他的帷帽，挡在面前的薄纱半遮半掩间，她的视线恰好对上帷帽后的那双眼。

&esp;&esp;像极了她跪在他大婚的婚房，隔着重重红纱抬头望向他，想要一个答案的那时候。

&esp;&esp;衔池本是虚虚抻着身子去关窗，乍然见了他，下意识往回躲，双腿用了几分力，眼见着就要动到受伤的脚腕——沈澈适时抬手，搀住她的胳膊，将她牢牢架住。

&esp;&esp;衔池彻底醒过神，一边仓皇收回胳膊，一边唤了一声“阿澈”。

&esp;&esp;沈澈抬步绕了半圈，从门走进来，明月早得了县主的意思，见到是沈澈，规矩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esp;&esp;房里一时只剩下两人。沈澈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一手隔着衣裳轻轻按了一下她小腿上的穴位，抬头与她视线平齐道：“久不走动，腿肿了难受的话，按一按这里会舒服些。”

&esp;&esp;她不喜欢他靠得这么近。

&esp;&esp;衔池仓促点了点头，伸手扶住他还在继续按揉着的手，含笑道：“晓得了。不过刚喝完药，现在不太疼。”

&esp;&esp;沈澈收手起身，坐到她对面，看向桌案上未尽的棋局，“看来这药确实管用。”

&esp;&esp;棋局是她方才闲得无聊，让明月摆上的。自己同自己下了一会儿，又不得趣，便搁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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