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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的歌声亦十分好听,旁若无人,目光有隐约闪动的笑意在,点点滴滴的仿佛天边的碎星,或许还有轻微美妙的爱意随着音乐一道流出来,十分的美好。
店里的客人不多,除了他们,也就是另外的一对情侣。那两人本来似乎在喃喃私语,此刻也转过了目光,在琴声静止的一刻,轻轻的开始鼓掌。李之谨自如的站起来,离开钢琴前甚至向聚拢着看的服务生们轻轻弯腰致意。仿佛是在巨大光亮的舞台上,年轻英俊的钢琴家在向观众谢幕。
那个替他引路的服务生走过来,手里是一张照片,微笑着说:“小姐,刚才我们替您和您的男朋友照相了,这是照片。”
洛遥的脸颊浮起的淡淡的红晕,还没开口解释,李之谨已经接过那张一次性成像的照片,微笑着说:“谢谢你。”
抓拍得很随意的一张,也并不专业。室内的光线颇有些黯淡,有咖啡馆特有的昏黄基调。照片却出乎意料的显得loo,只是因为那两个人,连画面都显得鲜亮不少。年轻的男人坐在钢琴后边,目光却遥望向沙发上的女孩子,彼此间有难以言喻的柔和,纯和干净得像是雪莱鹅毛笔下的诗。
重归寂静。
李之谨拿着照片,微笑着问她:“照片归你还是归我?”看洛遥并没有十分热情的样子,又仔细的把照片收起来,“先放我这里吧。”
其实仔细看他,是真的有几分艺术家的气质。嘴唇很薄,便显得鼻梁的线条特别的高而挺直,额角的头发垂到眉峰不到的地方,神态便有几分懒散,可目光总是温和的。
李之谨任由她看着,并不出声打断。末了,才轻轻咳嗽一声:“很晚了,你要不要回家?”
咖啡都已经凉透,她想要喝一口,杯子却被轻巧的移开了。李之谨将自己的柠檬水推给她,语气有些不悦:“这么晚还喝咖啡,你真是打算失眠了?”
洛遥不答,也没有站起来的意思,目光转向窗外。白色路灯撒下一街的清辉如水,没有行人,只有街拐角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跑车。她看了一会儿,站起来:“走吧。”
空无一人的街道,连呵出去的白雾都分外的清晰,袅袅的消散在夜的静谧中。
店门口离李之谨的车,不过数步之遥,可她一点点的跨出去,每步都重逾千斤。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犹疑的往后看了一眼,依然是空寂荒芜。那种奇怪的感觉难以摆脱,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细细绳索正缚在自己的腰间,她又一次的驻足,可是目光的尽头,两侧的枝丫如虬龙张结,有几分肃然的街道上,只有那部黑色的跑车还在。
那部车里,或许有人,或许没有人。因为太暗,暗到连眼前的纤毫都看不清,何况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其实自己也明白,这不过是胡思乱想,只是他惯于在黑暗中忽然的出现,以至于此刻连那微末的期待都觉得恍惚。
洛遥收回目光,顶着一身凛冽的寒气,坐进副驾驶座。耳朵里听见李之谨在和自己说话,偏偏反应不过来,最后不得不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他是在说:“想不想出去旅游?”
博物馆工作的时候,休假时间无一例外的奉献给了义务讲解,从来凑不成一段完整的时间可以外出。掰指头算算,她已经足足有两年多没有外出旅游了。
洛遥摇头:“不行,我走不开。”
李之谨抿了唇笑:“借口,不过不高明。”
她没有笑,目光淡淡的看着远处:“不是借口。我要做心理治疗。”
这样的夜,刹车声十分的刺耳。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斜过头,似乎想要开口询问,可最后不过伸出手臂,默不作声的将她拢在了怀里。她的下巴恰好靠在他的肩膀上,如此的贴合而温暖,仿佛这个怀抱生是因为她而存在的。适才弹过钢琴的、有力的手指按在她的背脊上,无声的宽慰。
洛遥并没有抗拒。这个怀抱里,她并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暧昧或者男女间的情事,只是融融的暖意,纯粹的关怀,或者说一种爱护。她很感激他什么都没问。而李之谨最后放开她的时候,神情都一直是镇静而从容不迫的。
重新开车的时候,李之谨的语气非常轻松,甚至带了笑意:“心理医生?那很好啊。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洛遥只是微笑:“到时再说吧。”
林扬给她安排的咨询时间和王敏辰的错开,更多的时候,洛遥是独来独往的。其实心理治疗的过程比想象的要好很多。至少不会让自己觉得抗拒。
其实和林扬的聊天,对洛遥来说也是极大的进步了。
在治疗前就签订了保密协议。而林扬也一再保证了,出于一个心理医生的操守,她们所谈及的内容,她绝对不会对外泄露一丝一毫的内容。即便这样,对着一个不算熟的人,说出那些事,让她觉得困难。
林扬的谈话很有技巧性,每次循着最温和的道路,只要体察觉出洛遥在说话的时候有一丝一毫的滞碍,就不会勉强她,转而会把话题引导到别的方面。她也是个极好的倾听者,尽管洛遥说出的往事因为牵涉到名人,可她目光始终冷静,嘴角的笑很温悯,亦是鼓励,这个年轻的女医生,专业素养高得足以让病人觉得依赖。
每次治疗开始前,照例是一次催眠放松。在梦境里,似乎可以让自己重历一遍过往的经历。只是反应却已经不像第一次那样剧烈。就像是注射了某种免疫的药物,在梦境里,她仿佛有了两层意识,其中一层是过去的自己,而另一层,则用某种冷静的视角仔细的观察着。
每次审视自己的时候,总会有一些奇妙的想法出来。比如林扬向她解释自己强迫症的根源的时候,其实自己心里已经明了了……他离开的脚步,那场无声的话剧,心里默念的数字,终于串起了前因后果。
她回想了一遍又一遍,独独只记得他在医院抱着自己时的眼神。与其说是残酷,却更似无奈,疲倦得仿佛数日未睡,连那个怀抱,都似乎是无力而颤抖的。这让她觉得困惑,
有一次做完了咨询,恰好也到了理疗所的下班时间。林扬便和洛遥一道出来。林扬开车,于是载洛遥一程。开到半路的时候,她忽然就说:“白小姐,其实你是我做到现在的咨询以来,觉得最难把握住的一位客户。”
她总是很谨慎的避免使用“病人”或者“医生”的字样,就连聊天中也是如此。
洛遥很有些不解,想了一会儿,才问她:“是我没做到你的那些要求么?”
其实某种程度上,心理学的某些疗法又很残酷,将人恐惧的事物曝露出来,一遍遍的重新经历,直到自己可以克服恐惧。林扬称赞她的配和,减敏疗法十分的有效。可洛遥心里知道,每次做完这样的疗程,自己有多疲惫,连动一动脑子都觉得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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