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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下次
&esp;&esp;本以为姜初照会给我随便一讲,或者只讲一星半点,不会告诉我事情的全貌,毕竟上一辈子的、包括前些时日的他都是如此。
&esp;&esp;但不知他今日怎么了,听到我这样问,竟然坐直了身子,看着我的眼睛,正经且耐心地给我分析解释:“大抵就是从太后送我金丝软甲那阵子开始,朕同六皇叔屡屡遭遇刺客,甚至皇后大选当日,乔装打扮藏匿于百姓之中的也不在少数,朕从西市那场就走了,所以最后安然无恙,若是待到最后出了结果,大概就不是现下这般模样了。这几天终于抓住了几个,但他们受到了严苛的训练或者是极大的威胁,对自己分外残虐,在审讯前就咬碎舌下的毒药毫不留恋地自杀。”
&esp;&esp;我找出他话里的漏洞:“既然都自杀了,那陛下如何判断是杨丞相所为?”
&esp;&esp;姜初照眉心微皱望向地面,好像也在为此事发愁:“说实话,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这也是叫朕头疼的地方。但是,丽妃当选不久,就生了病,而娴妃却过得分外舒坦,联系到朕的皇后被大臣们联名上奏来骂,娴妃却被提议代替皇后去……”
&esp;&esp;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沉默片刻,神色略显惶惶,最后撇过脸去看向门外。
&esp;&esp;“朕的皇后”这个说法还真是挺亲昵的,叫我听着都有些动容,原来这辈子他心中更喜欢的是丽妃啊。
&esp;&esp;想到上辈子,我也是被骂过的,已经有了那么些经验,于是便宽慰他道:“不过是骂一骂而已,丽妃乃习武之人,心存天地,性本率真,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的。”
&esp;&esp;盯着门框沉思良久的姜初照忽然回过头来,问了我一个问题:“太后,大臣们如果骂你,你听到会难过吗?以及,你……会希望朕把这些糟心事告诉你吗?”
&esp;&esp;上一世时,姜初照只是提到有人骂我,有一次还是在我昏昏沉沉将要睡着的时候说到的,但他绝口不提都是谁在骂,骂的是什么,有多严重。
&esp;&esp;大抵是因为他刻意的隐瞒和庇护,所以我才没有放在心上太久,也没有把被骂当做一件极难忍受、痛苦不堪的事。
&esp;&esp;“被骂肯定不会开心啊,但是如果不是刻意侮辱,只是指出哀家的不对,那哀家还是能听进去的,甚至磕头,不,站着认错,哀家也是能做到的,”我提了提裙子,重新坐下,望向房梁,以一种逃避的心态回答他,但却寡言少语,极其独立,做官十二年来,未曾与任何一位官员有私下的往来。前阵子杨丞相联合了一帮人上书,说丽妃不适合做皇后,联名的人里,竟然罕见地出现了常侍郎的名字,想来杨丞相对常侍郎使了不少威逼利引的手段。”
&esp;&esp;说到这里,他垂下眸子,又饮了一口茶,咧嘴开怀,扬眉吐气:“听说常侍郎的哥哥、常婕妤的父亲向来护犊子,不允许旁人欺负他弟弟分毫,所以应该是他托人把消息送到了常婕妤这里,于是——娴妃便胖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esp;&esp;听到这些,我便很有感触。
&esp;&esp;就这样想到我的两位哥哥,想到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他们给予我的掏心掏肺的维护,与不问缘由的支撑。
&esp;&esp;尤其是我二哥,他知道我的一切秘密和纠结,然后与我一起承担着。
&esp;&esp;“太后怎么不说话了,”姜初照起身,略显不安地开口,“饿了?”
&esp;&esp;我回过神来,笑道:“确实有点饿呢,该用晚膳了。”
&esp;&esp;一起从书房往殿内走。
&esp;&esp;短短的路,他竟然还抓住时机问了别的事儿:“余知乐……容妃过来同太后聊了些什么?”
&esp;&esp;我顿住脚步,抬头看他。
&esp;&esp;廊间的灯火变成暖光,满铺在他脸上,但很奇怪,明明是温融融的样子,可他眉目间却是鲜明的萧索寂寥,像有寒风酷雪落于其上。
&esp;&esp;大抵是有些心疼他这副小心又难受的模样,所以我本不打算把那些糟心的话告诉他。
&esp;&esp;提步继续往前走了会儿,见他忙不迭地又跟上来,就攥紧了手指,再次站定。
&esp;&esp;“姜初照。”
&esp;&esp;“嗯?”
&esp;&esp;尽管内心不太平静,但还是拿捏住了太后该掌握的淡定和从容:“容妃看到你抱哀家了。”
&esp;&esp;他舒长的睫毛于灯影中轻颤了一下,但开口时,语气却比我还要从容,甚至带着些不屑与嘲讽:“明明是朕主动的,她为何不来问朕,却来问太后呢?觉得太后好脾气,还是觉得太后好欺负?你别怕,朕早已知道她的把柄。”
&esp;&esp;“哀家跟你说这些不是挑拨你同她的关系,让你对她产生嫌隙甚至报复她,而是想提醒你,”我望着他,真挚又诚恳地说,“她能看到,旁人自然也会看到。哀家总有震慑不住的时候,所以不要再有下次了,行吗?”
&esp;&esp;姜初照没有说话。
&esp;&esp;过了很久才轻微地点了点头,认命一般地笑了笑,眼尾的桃花红色再次浮现出来:“实不相瞒,这件事,朕思考劝解了自己五个多月,终于想到了一个放诸所有问题都可行的解法。”
&esp;&esp;我有些好奇:“什么解法?”
&esp;&esp;他冲着我笑:“就是那天下雨,在马车里同太后说过的。太后开心,自在,好过——是朕一切问题的解法。”
&esp;&esp;“嗯?”
&esp;&esp;“所以太后希望不要有下次,朕便努力做到,让太后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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