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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嘛,老居士的故人是谁?”沈淮笑着问道,“我也是喜欢下棋的人,有机会见到摆一盘。”“我那个故人,三年前因为意外去世了。”老居士说道,“不过你们棋风是一个骨子的,要是只看棋不看人,我都分辨不出来。”沈淮笑了笑,故人相见不能相认,倒也没有太多的遗憾,转回头看向戴影,问道:“你不用去陪高秘书长了吗?”庵门惊见戴影见沈淮这时候提及高扬来,尴尬地站在旁边,粉面微红,没有当初穿着真空裙装上门色诱沈淮时的自信,小声地解释道:“戴副秘书长与市委宣传部的人从市里赶过来吃夜宵,要找个熟悉地方的人;我们陈台长也只是临时跟我打听地方。”沈淮倒是一笑,半夜喊人妻出去陪吃宵夜,高扬倒是好雅兴。他才不管高扬打的是什么念头,抑或是县电视台刻意讨好高扬,才将戴影拉出去相陪,但听刚才戴影跟她丈夫的争吵,心想这个女人也大概是极愿意傍更多粗大腿的。沈淮又看了秦丙奎一眼,见他眼睛里疑色渐起,心想他应该跟高扬没有什么接触,并不知道高扬此时在霞浦,但船厂今天发生的事情,又多半是有人背后给秦丙奎指点“迷津”、推波助澜,又有人给高扬通风报信,这个人究竟又是谁?这时候院门外传来交谈声,有男有女,交谈声不大,听不真切,不过是显然是奔这庵堂而来。“我有个同学是东华人,曾在霞浦读过书,他说校南庵堂有两株千年银杏,月下看着极好。”这时候来人走近庵堂大门,有个软糯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沈淮心想,戴影所说与高扬一起今天到县电视台考察的市委宣传部官员,原来是戚靖瑶她们。“秦厂长家就住附近,要不要让人去找他出来了解一下情况。”又有个声音传来,听着陌生,“霞浦也不能都是那个姓沈的一手遮天、独断专行乱搞一气,有什么问题,我们还要高秘书长、戚部长跟陈书记及时反应。”沈淮笑着说道:“小小庵堂,夜里还真是热闹啊。”又问秦丙奎,“秦厂长,你找了谁反应我在霞浦独断专行啊?今天在船厂大门口这一出,也是这人授意的喽?我到霞浦来,人人都跟我说秦厂长你性子介直,船厂改制要尊重秦厂长你的意见。我是够尊重秦厂长你了,秦厂长你对我呢?难道鼓动工人闹事,让县里、让我下不了台阶,是秦厂长你的介直吗?”沈淮语气很淡,但每一句话都打在秦丙奎的要害上,只是这时候让他心里有百般的委屈也百口莫辩,老脸涨得紫红。老居士看淡了世事,只说道:“难得朋宾满座,我去烧水沏茶。”站起身来,就要进去沏茶,不去掺和这些纠纷。高扬与戚靖瑶在一干人等的陪同,推开庵堂大门走进来,沈淮背着大门而坐,他们先看到戴影跟秦丙奎站在院子里,有人出声招呼他们。“小戴,你怎么会在这里?叫你出来陪高秘书长他们,怎么半天都没有见到你人影,你倒跑这里来了?”“秦厂长也在这里啊,我正想去你家喊你呢,船厂改制的事情,你可以跟高秘书长反应,市委陈书记肯定不会叫沈蛮子那杂碎独断专行,再说工人们也不会同意他乱搞的。”“说什么屁话!”沈淮抓起一把棋子,就朝说话的徐福林兜头砸过去,站起来,厉色盯住傻眼站在那里的他,厉言训道,“唆使工人围聚闹事,阻挠改制工作,随意泄漏改制工作进程——徐福林,谁给你好大的胆子?”徐福林给沈淮一把棋子砸脸上砸得生痛,但傻站在那里没有敢摸一下脸,他怎么也不会半夜能撞鬼一样的在庵堂撞到沈淮,想到他刚才那一番话都叫沈淮听了个真切,更是吓得浑身颤抖,脸色苍白,不敢替自己分辨一句。高扬、戚靖瑶也没有想到会半夜在庵堂与沈淮相遇,更没想到沈淮的脾气说来就来,当着他们的面,抓起一把棋子就砸徐福林的脸上。葛永秋也极是尴尬,按说他在霞浦的排名在沈淮前面,在场只有他能出声训斥沈淮,但这么大的痛脚,叫沈淮当面抓住,叫他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心里只是想,哪他妈有这么倒霉的事,戚部长提议到这边庵堂走走,能跟撞鬼似的撞到沈淮?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戚靖瑶故意诱他们过来的。另外,秦丙奎为什么会跟沈淮在这一起,难道船厂的事情,一切都是沈淮给他们下的陷阱?戚靖瑶也是意外,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两次来霞浦,都跟沈淮意外撞到。这样的机率也太高一些,再想到余薇的事情,戚靖瑶都怀疑沈淮是不是她的丧门星。“高秘书长,原来你也在霞浦啊,刚才接你的电话,还以为你在陈书记身边来。”看着高扬还站在高高地门槛,一脸惊疑的样子,沈淮冷冷一笑,问道,“高秘书长是赶过来调查船厂事件的真相的喽。”他掏出手机来,拨号出去。别人都不知道沈淮拿棋子砸过徐福林、不阴不阳的刺了高扬两句之后,这时候又要打电话给谁。大家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看着沈淮拨动手机打电话……“陈书记,你刚才不是要高秘书长打电话过来,问我昭浦造船厂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吗?”沈淮拨通电话,对陈宝齐说道,“现在事情我已经基本了解清楚了,跟陈书记你汇报。整件事是霞浦县政府副县长徐福林与造船厂副厂长秦丙奎背后勾结,故意向工人泄漏县里跟投商厂会谈的内容,故意在工人中间制造恐慌情绪,唆使工人围聚,意图阻挠改制跟招商引资工作。有没有其他更深的隐情,还需要深入调查。现在高扬副秘书长与我们县的葛永秋县长也在现场,事实是不是这么回事,我让高副秘书长跟葛县长,跟你汇报。”“你血口喷人!”秦丙奎气得吐血,没想到沈淮会把这么大的帽子扣他头上来;“唆使工人闹事”,“恶意阻挠改制工作”两个帽子给扣实的话,会叫他这辈子来的清誉都给毁了一干二净。沈淮不理会秦丙奎是否委屈,是否冤枉,但有时候事情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照下午秦丙硅他搞出来的仗势,也没有要跟他讲道理的意思,他这时候不把秦丙奎跟徐福林捆绑在一起,一棍子打死掉,船厂改制的事情不知道要拖多久才能进行下去,他只能快刀斩乱麻的,将秦丙奎也斩了。沈淮冷冷地看了秦丙奎一眼,坚持要高扬跟陈宝齐通话。看着沈淮将手机递过来,高扬也是汗毛耸立,但陈宝齐就在电话另一头等着,他也不能不接电话。只是沈淮这么大的帽子扣过来,扣在徐福林、扣在秦丙奎的头上,他要怎么替他们分辩?说整件事跟徐福林无关,说沈淮根本就没有调查清楚,仅仅是从他们交谈的只言片语间就血口污人,这样就能将这件事摆平?现在的情形,不是陈宝齐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他从市里赶过来抓沈淮的痛脚,却意外叫沈淮抓住他们的痛脚。不管怎么说,他们怎么都要解释清楚,为什么他们半夜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徐福林会知道船厂的事情,为什么徐福林会私下里跟秦丙奎联系。要把背后曲折都说清楚,非但不能替徐福林、秦丙奎把所有问题都解释清楚,甚至会把他们自己都拖下水,最终把所有事情都搞得面目全非。要是让省里知道,陈宝齐因为一点事情,就派他到霞浦县,背着县委调查情况,省里会怎么想?这不是摆明了让省里知道陈宝齐跟他们千方百计地想捉沈淮的痛脚,而不是配合把东华的经济工作做好嘛?考虑到有可能诱发的严重后果,还不如将“唆使工人闹事”、“恶意阻挠改制工作”这两个黑锅叫徐福林、秦丙奎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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