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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第1页）

&esp;&esp;“阁老最好按下这些折子，不要捅到陛下面前，明日大朝会，让六科与都察院联名上书请求为廖重真修建宫殿，加官进爵。”

&esp;&esp;戚方禹以为自己是年纪大了耳朵没听清，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esp;&esp;梁齐因将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esp;&esp;“这怎么行？”

&esp;&esp;戚方禹眼底翻涌如墨，正色厉声道：“你以为广白今日被关入诏狱是为了什么？你是想让我们踩着他去向陛下邀宠献媚吗？”

&esp;&esp;梁齐因立刻弯下腰，“晚辈不是这个意思。”

&esp;&esp;“只是如今陛下正值盛怒，宠信道人，你们上书谏言让他驱赶廖重真，释放广白兄，是要他亲自打自己的脸吗？”

&esp;&esp;“方士之所以能获得陛下信任宠爱，是因为他们知道如何迎合陛下，顾全他的体面，戚阁老，这话虽然听着难听，你们不屑做，但圣上是什么性格，您曾经是他的伴读，您比我清楚。”

&esp;&esp;戚方禹提了一口气，胸膛起伏，两鬓白发被穿堂风吹得微扬。

&esp;&esp;“不要激进，陛下还未行将就木无法把持朝政，他也没有昏聩到完全不辨忠臣亲信奸佞的地步，戚阁老，无论您信不信晚辈所言，明日你们一旦上书，广白兄必死无疑。”

&esp;&esp;申夫人极力压抑住哭泣声，抽咽道：“那、那可怎么办——夫君不能在诏狱久待啊。”

&esp;&esp;梁齐因沉默了片刻，“我会去找掌司使，但我……我不能保证可以说服他。”

&esp;&esp;申夫人脱口而出，“为什么，您与掌司使大人不是亲兄弟吗？”

&esp;&esp;话虽如此，但他和梁齐盛之间，谈不上有什么兄弟情谊，要说势同水火好像也没有，总之有上一代的恩恩怨怨横亘在那里，就不必指望如寻常人家一般兄友弟恭了。

&esp;&esp;但这些又是无法向外人告之的事情，梁齐因斟酌一番，“掌司使秉公任直，不会徇私情。”

&esp;&esp;申夫人不免伤心地低下头，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毕竟几个月前李玮父子那件事，梁齐盛可一点也没顾念着姻亲情义，将李家满门几乎全部抄没。

&esp;&esp;梁齐因伫立片刻，“这样，夫人先回去，您还有两个孩子，广白兄不在，整个府邸上下数十人就只能依仗您，您不能自乱阵脚，以免落人口舌。”

&esp;&esp;申夫人被他点醒，方才还愁苦的神情一敛，连忙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好，我这便回去。”

&esp;&esp;梁齐因点点头，望向戚方禹，“阁老愿意信我吗？”

&esp;&esp;“你与拾菁一起在沈太傅门下受教多年，我信他们不会看错人。”

&esp;&esp;“好……”

&esp;&esp;梁齐因一怔，“请阁老如我所言，按下朝中太过激进的折子，不要让他们继续触怒陛下，持而盈之，必然满亏，将廖重真捧至高处，他才会摔得更惨。”

&esp;&esp;戚方禹面色犹豫，良久才点了点头，“老朽会依照你说的去做。”

&esp;&esp;梁齐因俯身行礼，“好，我会去找掌司使求情，我与广白兄交好，不会坐视不管，请夫人放心。”

&esp;&esp;申行甫的妻子亦敛衽。

&esp;&esp;破局

&esp;&esp;还要拦我吗？

&esp;&esp;这五个字如洪钟大吕，在梁弼头顶敲响，他身形一晃，猛然跌坐在地。

&esp;&esp;花厅里的其他人才反应过来，胡人血溅三尺，满盘珍馐皆被染红，在场的大多都是府里的女眷，瞬间惊叫一团，又因为惧怕包围花厅的陶叁等人，不敢四散逃开。

&esp;&esp;四夫人抱着梁齐瞻的头瘫在地上，惊恐地望着花厅中心站着的青年，发觉自己曾经以为他多么温柔和善好拿捏全是错觉，他只是不屑与他们发作而已。

&esp;&esp;梁齐因扫视了一圈花厅，接着便有一名小厮连滚带爬地扑了进来，神色慌乱，磕磕绊绊道：“六公子，京兆衙门来、来人了……”

&esp;&esp;梁齐因收回视线，将带血的剑扔给陶叁，随意捞过桌上一张方帕擦手，温声道：“请他们进来。”

&esp;&esp;京兆尹姓李，为人刚直，几个月前亲弟被刘勉砸死一事闹了许久才结束，奸夫□□被他判了秋后处斩，刘方周独子没了之后一病不起，至今没有好转。

&esp;&esp;李府尹大步流星地跨进来，身后跟着数十名衙役，然而国公府的人并未如意料中的一般惊慌失措，反而格外镇定，叫他心里有些没底。

&esp;&esp;花厅前站着一个青年，宽袍松带，身披鹤氅，迎着风口伫立，一张淡泊相若流雾浮玉，不悲不喜，衣摆处零星沾了几点晕开的血珠，像是落在雪地的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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