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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想不想坐那张椅子（第1页）

&esp;&esp;谢观应既没有惊惧，也没有闲着，仍是闲情逸致，娓娓道来，将那些风流人物一一点评过去，最后侧望向那位坐在一旁的枯槁文士，举起茶杯，笑道：“你我江南别时，双鬓都未染霜，你说要去领着数百老卒出辽东的徐蛮子军中看一看，那时你李义山是何等意气风发，这些年过去了，结果最后是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到死也不安心，你图什么难道你真信北凉守住了国门，就能换来黄龙山所谓的开万世太平？要知道国祚能有四五百年，那都是极其长寿的王朝了。”

&esp;&esp;谢观应似乎连喝茶都能喝出酒的豪气和醉意，提高嗓音，豪迈笑道：“李义山啊李义山，我早就跟你说了，真投了徐家军，那你晚年辅弼之人，不过是个早夭的西北藩王，他只会战死后在正史上留下骂名，连累你在后世好事者的谋士排名中也是垫底，甚至都不如与你结伴游历大江南北的纳兰右慈。可惜你向来不信谶纬鬼神，甚至在我早早断定荀平之死后，你仍是不信，你说那只是因为荀平治国之术用岔了手腕，他的死，是人定，而非天定。你啊，从来就是钻牛角尖的性子，难怪这一辈子，年纪越长，越活得不痛快。”

&esp;&esp;谢观应收回视线，望向对面的徐凤年，讥笑道：“怎么，人多了不起啊？难道你如此健忘，忘了观音宗镇运重器之一的那幅陆地神仙图上，到底是谁排在你前头？你以吕祖三教熔合为宗旨，凭借佛家根本作大观想，请来这么多前世之人，是挺壮观的。但是你就不怕这等手笔，到头来只能是怕羊入虎口吗？”

&esp;&esp;徐凤年正襟危坐，平静道：“这些前辈中，有人读书，有人不读书。有人已死有人犹活，其中死人其实可以继续活，但死了。他们今日以何种姿态出现，意味着在我徐凤年心目中，那才是他们的真正风流。在你谢观应看来，也许我徐凤年死守北凉是没有进取心的画地为牢，我师父李义山身处听潮阁二十年是作茧自缚，徐骁空有三十万边军却不去争抢那把椅子是傻瓜，你这么觉得我不奇怪，人，各有志，各有求，各有想。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人人有人人的活法，不是你谢观应觉得有意思就要去做，人生在世难免不称意，难称自己心，更难如别人意。你要跟我徐凤年跟我北凉做买卖，好歹先搞清楚我是怎么一个人。既然大家屁股下的位置高低悬殊不大，那么天底下哪有强买强卖的生意？”

&esp;&esp;徐凤年突然笑了，“谢先生这辈子过得太超然逍遥了，大概不会懂双脚踩在泥泞中前行，是怎么个感觉。”

&esp;&esp;不久前他便调侃过谢谢一句是否听不懂，此时来这么一句，就显得格外杀机重重了。

&esp;&esp;谢观应环顾四周，神情冷冽。

&esp;&esp;徐凤年眯起那双本就狭长的眼眸，“要是谢先生觉得这些‘院中人’都是我摆出的花架子，不妨试试看。看他们到底会不会成为蜀王一举跻身天人的进补之物。”

&esp;&esp;一直慢饮春神茶的陈芝豹突然放下茶杯，茶杯在桌子上磕出一声轻微声响。

&esp;&esp;谢观应冷哼一声，“按照王爷的习惯，谢某人此时是不是可以说一句买卖不在仁义在了？”

&esp;&esp;徐凤年笑着反问道：“真不打？那可就真是乘兴而来空手而归了？”

&esp;&esp;谢观应转头望向白衣男人，后者摇了摇头。

&esp;&esp;谢观应略显无奈，但是嘴上没有如何示弱，“无源之水，再多也经不起挥霍。奉劝一句，王爷这场架势，还是拿去对付拓拔菩萨好了。”

&esp;&esp;徐凤年四周春秋已故之人逐渐消散，笑着起身，问道：“那就到此为止？”

&esp;&esp;谢观应坐着不动，脸色冷漠道：“恕不送客。”

&esp;&esp;从头到尾，陈芝豹都没有说一句话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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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在门外，徐凤年跟满脸探询意味的谢谢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停下脚步，微笑道：“谢姨是不是再也不想来北凉了？也对，这儿水少风大沙多，伤肌肤。本来就没上胭脂评了，若是再给哪个年轻女子抢了蜀地取义的佛教言语，不知其中真意为何？她反问道：“我果真曲解了吗？”

&esp;&esp;徐凤年轻声叹息道：“你高看我了。”

&esp;&esp;两人上马后，徐凤年突然笑脸灿烂起来，“你问我想不想当皇帝？要不然你猜猜看？”

&esp;&esp;澹台平静气不打一处来。

&esp;&esp;于是两骑沉默着一路北行。

&esp;&esp;但是当他们相距凉州城不足百里的时候，徐凤年在驿站停马，毫无征兆地跟她说要往西边走。澹台平静问向西是怎么个西边，数百里还是千里？

&esp;&esp;徐凤年笑着说要跟人借兵，别人去都谈不拢。

&esp;&esp;他还说需要自个儿走这趟就行，否则好似是砸场子去的，不像话。

&esp;&esp;澹台平静说当今世上最有把握单独杀你的人物，恰好就在西行烂陀山之路的中间位置上。

&esp;&esp;徐凤年只说了句是啊，然后就再没有下文。

&esp;&esp;澹台平静猛然间勃然大怒，“徐龙象就算是你弟弟，也自有命数，你难不成要庇护他一辈子？你已经在流州吃足苦头，还要再去撞得头破血流？”

&esp;&esp;徐凤年笑道：“我跟谢观应都没打起来，跟拓拔菩萨暂时更打不起来，而且我当然会绕路，吃饱了撑着才去找拓拔菩萨。”

&esp;&esp;澹台平静死死抑下满腔怒火，“我送你到青苍城一带。奉劝一句，你最好别在烂陀山跟人大打出手！否则就算我预知拓拔菩萨要截杀你，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出手。”

&esp;&esp;徐凤年眨了眨眼睛，“其实就等你这句话。”

&esp;&esp;澹台平静脸色难看至极，可见这位练气士宗师气恼到了何种地步。

&esp;&esp;徐凤年重新上马，轻轻笑问道：“那个问题，猜出来了吗？”

&esp;&esp;澹台平静的脾气终于爆发，怒容道：“猜你个大头鬼！”

&esp;&esp;徐凤年嘴唇微动，小声嘀咕着什么。

&esp;&esp;澹台平静瞬间恢复练气宗师的大家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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