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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第2页）

&esp;&esp;在一阵阵不知是什么怪鸟的怪叫声中，我们走进了云泰市公安局设在殡仪馆内的物证室。为了方便物证保管，很多地方公安机关法医会在殡仪馆内设一间物证室。

&esp;&esp;从漆黑的屋外走进发出微弱光芒的物证室里，我感觉到后背有一丝凉意。

&esp;&esp;黄支队从物证架上取下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正是我在池塘里打捞上来的那套蓝色内衣。因为在腐水中泡的时间太久，又在密闭的塑料袋中闷了几天，内衣一被拿出来，就散发出一股恶臭。

&esp;&esp;黄支队拿着内衣，蹩脚地寻找内衣的商标所在。

&esp;&esp;我揉了揉鼻子，回头看了眼说：“你说会不会找到商标后，猛一回头，看见一个长发白衣女子站在我们身后？”

&esp;&esp;黄支队说：“干法医的，还这么迷信，你吓唬谁呢？”

&esp;&esp;说是这样说，但他还是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我们的背后什么也没有。

&esp;&esp;很快，我们找到了，这套内衣的品牌是“daq”。具体这三个字母代表什么，我们两个大男人也不知道。

&esp;&esp;发现商标后，我们高兴地转身准备离开，却发现门口的黑影中站着一个拿着工具的女人。

&esp;&esp;我突然觉得自己全身的立毛肌都竖了起来，两腿迅速肌肉松弛。

&esp;&esp;好在女人开口说了话：“干什么的！”

&esp;&esp;“是你啊，”黄支队显然也受了惊，“人吓人吓死人知道不？”

&esp;&esp;原来是驻守殡仪馆的一位大姐，听见有动静，以为是有小偷就拿着铁锹走了过来。有的时候不得不佩服这些殡仪馆的职工，尤其是女同志。我自认胆儿大，但是让我一个人在这满是死人的地方睡觉，我还是有些胆战的。

&esp;&esp;和大姐说明了来意后，大姐给了我们一个惊喜：“哦，这个牌子啊，我知道的。在小街有个专卖店。”

&esp;&esp;“小街？”小街是当地一个低档杂物销售市场，黄支队问，“只有那里有得卖吗？”

&esp;&esp;“二十元钱一套的内衣，还是情趣内衣，除了那里，还有哪里有得卖？”

&esp;&esp;大姐是个性情直爽的人。

&esp;&esp;“知道了！谢谢您！看来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黄支队高兴地说。

&esp;&esp;红色雨衣

&esp;&esp;恶魔通常只是凡人，并且毫不起眼，他们与我们同床，与我们同桌共餐。

&esp;&esp;——w·h·奥顿

&esp;&esp;1

&esp;&esp;“死因到底是什么？”

&esp;&esp;家属在质问。眼前这是一起信访案件。

&esp;&esp;其实我不喜欢出勘信访案件。

&esp;&esp;自从公安部提出大接访之后，法医科的一半工作都是在信访案件上奔波。虽然说答疑解惑、查究冤情也是法医必须承担的责任，但这么多信访案件处理下来，的确很难遇见什么冤案，能让我振奋起来的，还是破案的成就感吧。

&esp;&esp;“开始说是失血性休克，但是我们没见到多少血呀！”家属的疑问将我从遐想中拉回现实。

&esp;&esp;“不是失血性休克。”我说。

&esp;&esp;死者是一名老太太，七十岁，有五个子女。平时子女都互相推诿，没人照顾老太太。老太太一个人住在农村，拿着低保，过着艰苦的日子。

&esp;&esp;一个月前的早晨，一名村民发现老太太在村头的小树林中死亡，衣衫破烂不堪。经查，前一天晚上有村民仿佛听见了老太太的叫声和狗叫声，出门没看见什么异常，就继续回家睡觉。民警先是在散落在老太太周围的十元纸币上发现了黏附了狗毛的血迹，然后对村里的狼狗进行了取证，最终在一户人家养的两条狼狗嘴上找到了老太太的dna。

&esp;&esp;案件看似很简单，但家属提出了复查申请。

&esp;&esp;“你们看，”我用纱布擦拭老太太身上的创口，说，“虽然这些创口都非常浅，基本都只是伤及真皮层和皮下组织，但是创面很大，表皮剥脱的面积已经超过了全部体表面积的百分之十。虽然表皮层血管不丰富，出血量不大，但是神经丰富。这么大的创面，会导致严重的疼痛，所以死者应该是创伤性、疼痛性休克死亡的。”

&esp;&esp;家属沉默了一下，说：“狗能咬死人？”

&esp;&esp;我指着创口说：“创口周围都有条状擦伤，所有的表皮断面都有撕裂痕迹，这是典型的动物咬伤啊。除了这些损伤，没有其他损伤。那么，不是被狗咬死的，是怎么死的？”

&esp;&esp;“政府监管不力，”家属不再纠缠死因，说，“不应该负一些责任吗？”

&esp;&esp;我沉着脸，吩咐大宝带着实习法医缝合尸体，一边脱下解剖服，说：“这不属于我管。”

&esp;&esp;这些家属并不在意他们的母亲生前遭受了多少痛苦，更在乎政府应该承担多少责任，这使我非常不快。我默默地坐上了停在门外的警车。

&esp;&esp;“花了很多精力调解，”坐在车上的派出所所长说，“养狗那家答应赔偿二十万，可是家属嫌少，要求政府再赔二十万。没有什么理由，就只有利用对死因不服这借口，想多要一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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