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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第2页）

&esp;&esp;由始至终，秦四郎都没有开口，甚至便身子都不曾挪动半分，只是他的清润的眸光瞥及崔莞眉目间漾开的餍足，执着酒樽的手微微一顿，继而慢慢放下酒樽，端起那碗正散发出丝丝热气的甜浆，轻抿了一口。

&esp;&esp;甜浆入喉，他双眼微微一亮，又抿了一口。

&esp;&esp;素来不是太喜饮浆的秦四郎，就在楼管事讶然的目光中，一口一口将碗中的甜浆喝了个干净。

&esp;&esp;饮完甜浆，他将手中碗盏轻轻落于几上，随着一声“砰”的碗落细响，崔莞的声音，也如流水一般缓缓传开，“昨夜之事，确与我有关，然而如此局面，却非我所愿。”

&esp;&esp;她认了。

&esp;&esp;她竟这么直白的认了。

&esp;&esp;秦四郎心中掠过一丝意外，面上却仍旧是风轻云淡，优雅从容的模样。他的目光，落向崔莞睑下那片细粉也掩不住的青影，沉默片刻，忽的低低说道：“阿莞昨夜也不曾安眠罢。”

&esp;&esp;闻言，崔莞秀眉轻蹙了一下，他问此话，是何意？

&esp;&esp;崔莞心中微转，随后慢慢地抬起眼，静静看着秦四郎，淡淡应道：“是也，心中有愧，难以安眠。”

&esp;&esp;她应得极为坦然。

&esp;&esp;对周薇，她确实生有一丝愧疚，只是经过细细思量之下，已慢慢释怀。

&esp;&esp;“心中有愧，难以安眠么？”秦四郎垂眸低喃，那声音，便是连他自己也听不清几分。

&esp;&esp;若崔莞是因愧难眠，那么，他又是因何辗转反侧？

&esp;&esp;凝视着酒樽中澄澈的酒液，秦四郎心中波澜渐起。

&esp;&esp;昨夜落榻，他就让楼管事唤了卫临前来，崔莞所居就在木梯旁，若有异状，当值的卫临应该最为清楚。

&esp;&esp;果然，在他询问之下，卫临一五一十，巨细无遗的将所有事宜禀出，而后解剑跪地，认罪求罚。

&esp;&esp;他应当处罚卫临，不但是卫临，甚至还有崔莞。

&esp;&esp;对他而言，最好的选择，便是将卫临与崔莞二人绑了，送回雍城，任凭周肃处置。

&esp;&esp;想到此，秦四郎不由闭了闭眼，一向平静如水的心，生起了一丝涟漪，一丝絮乱。

&esp;&esp;当时听罢卫临的话，他脑海中不由自主浮起的念头，却是——幸好，幸好那被害之人不是崔莞。

&esp;&esp;是的，这就是他人非草木岂无心（下）

&esp;&esp;崔莞看着秦四郎渐渐沉郁的面色，心中突然缩紧，她抿了抿唇角，如墨玉一般的眼眸微微一凝，又一次主动开口，“卫临所为，均是受我所迫，秦四郎君若要怪，便怪我罢。”

&esp;&esp;方才临出门前的一眼，她只看到那名吴姓护卫，却不曾发现一向与他形影不离的卫临，故而心中明白，秦四郎定然知晓了昨夜之事。

&esp;&esp;所以，她才抢在秦四郎开口之前，坦诚认下。

&esp;&esp;虽料定了秦四郎不会向周肃开诚布公，但卫临是否会受处罚，崔莞却拿不准了。

&esp;&esp;眼前的秦四郎，让她有些陌生，有些看不透。

&esp;&esp;“怪你？”秦四郎迅速抬眼看向崔莞，却对上一双沉静的眼眸，宛如古井，又似深潭，清清冷冷。

&esp;&esp;他紊乱的心绪，霎时就静下来了。

&esp;&esp;是了，就是这样的崔莞，就是这样不疾不徐，从容淡然的崔莞，每每相对，均令他心中生出一丝说不出的平和。亦如他独自一人，泛舟湖上，碧水潺潺，惬意盎然。

&esp;&esp;这中静谧的感觉，秦四郎从未在任何以为女子身上领略过，唯有眼前的崔莞，这个在路途上偶然捡至身旁的小姑子，言行间，一次又一次让他耳目一新。

&esp;&esp;从吃惊，意外，至动容。

&esp;&esp;只是，他自出生起便因头疾之故，深入简出，渐渐养成了不喜交朋结友，也不喜过筹交错的孤僻性子，故而心中对崔莞所生之感，让他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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