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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第1页）

&esp;&esp;别人的腰是水桶，夏婆子的腰可以抵得上两只水桶，因此最恨人家说她胖，闻言立刻要变色。

&esp;&esp;元墨不等她翻脸，马上道：“夏姐姐这是要去哪儿？”

&esp;&esp;夏婆子咬咬牙，笑道：“啊哟，不说这个倒罢，说起这个我就头疼。这不是快要评花榜了嘛，我家仙儿前年是花魁，去年是花魁，今年说不准还是花魁，你说堂堂花魁，凭是什么好衣裳、好首饰，穿戴过一次哪能再用？给人家知道岂不要笑话死？所以可苦了我喽，隔三岔五就得带她去挑新衣裳、新首饰，费钱不说，腿都快跑断了。这不，又得上麒麟阁去。二爷你就不一样了，家里的姑娘都俭省得很，一年也添置不了几件，就算把一件衣裳连着穿一年，人家也不见怪，多好！”

&esp;&esp;元墨也被戳到痛处，恨得牙痒痒。

&esp;&esp;会真楼在红馆隔壁。当年双璧坊盛极之时，会真楼里统共只有个人，是个濒临关张的小乐坊。而今风水轮流转，会真楼已经是京师

&esp;&esp;麒麟阁这种烧钱的地方，元墨是不想来的。

&esp;&esp;但夏婆子给她提了醒，她得好好打扮打扮她家的姑娘。

&esp;&esp;尤其是阿九。

&esp;&esp;因此，再回到红馆时，元墨的身后跟着长长的队伍，有抬桌椅的、有抬花瓶瓷器的、有扛着锦袱坐垫的、有带着杯盘碗盏的、有捧着绸缎衣裳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看上去好像搬空了一条街。

&esp;&esp;其时黄伯和欢姐正领着元宝并姑娘们清扫昨晚的战场，一见这架势，都吃了一惊，欢姐忍不住问道：“阿墨，你不会把红馆押出去了吧？”

&esp;&esp;欢姐平日里都很给面子地喊“二爷”，情急了才喊“阿墨”，可见是真担心了。

&esp;&esp;毕竟以元墨拆东墙补西墙的花钱方式，买这么多东西只有一个可能——他把东墙和西墙一起拆了。

&esp;&esp;“放心放心，卫公子赔了大把的银子。”元墨笑眯眯，“如今咱们不单能换一个新大厅，还能把你们上上下下全换上新的！”

&esp;&esp;“当真？”姑娘们又惊又喜，扔下抹布扫帚，扑向绸缎首饰。

&esp;&esp;元墨以一种慈祥的笑容看着她们你争我夺，挑这个，抢那个，就像一只老母鸡看着小鸡们满地啄食。

&esp;&esp;最好的一份她已经挑了出来，再挑了只花瓶，去找阿九。

&esp;&esp;阿九凭窗而坐，脸望着窗外。

&esp;&esp;窗外是阳光下的平江，一望无际，闪烁着波光，波光映到屋子里，映到桌上、墙上，映到阿九的衣上、发上，到处脉脉流动。

&esp;&esp;元墨跨进来的脚步不由顿了一下。

&esp;&esp;这间屋子她住了这么久，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这里，好像戏文故事里讲演的龙宫啊！

&esp;&esp;阿九回过头来，中衣的领子依然是密密地扣到了颔下，肩上披着一件藕荷色外袍。

&esp;&esp;元墨不由再次赞叹自己选衣裳的眼光。

&esp;&esp;一般女孩子多是穿红粉淡黄之类的暖色好看，望之鲜妍柔媚，能让客人大增好感，但阿九是个例外，越是清冷的色调越能突显出阿九那不属于凡尘的仙气。

&esp;&esp;“给你送宝贝来啦！”

&esp;&esp;她把手上的东西在桌上，一色色拿给阿九看，“看看这料子，五两银子一匹，我这辈子都没买过这么贵的布料！还有只簪子，别的不说，单是这颗大东珠，就值十五两。再看看这花瓶，前朝施大师的粉彩，你看看这梅花的花瓣……”

&esp;&esp;“假的。”阿九瞥了一眼，道。

&esp;&esp;阿九呆住，“这可花了二十两银子呢！”

&esp;&esp;这么贵，怎么可能是假货？

&esp;&esp;“施素的粉彩举世难求，拿二千两银子也没处买去，你出门逛个街，二十两就买到了，你觉得是真的？”

&esp;&esp;“可、可二十两……”

&esp;&esp;真的很贵啊……她从来没有买过这么贵的东西，完全是为了能够匹配阿九的美貌才斥了这笔巨资……

&esp;&esp;“施素的笔法细腻，粉彩清雅，瓷品有莹润之气，是瓷而近玉，所以名重天下，百年不衰。你这只颜色晦暗不说，笔法更是粗劣。”

&esp;&esp;说着，抬手以指叩瓶，发出铮铮两声，阿九微微一哂，“北窑里的大路货。这种东西挂着施素的名头，施素只怕要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esp;&esp;元墨睁大眼睛，恨不能拿眼珠子贴到花瓶上滚几滚，好看清楚阿九说的那些名堂。

&esp;&esp;可看来看去，这瓶子上花开得漂漂亮亮，瓶身也十分光洁。

&esp;&esp;哪里晦暗了？哪里粗劣了？

&esp;&esp;蓦地，她猛然惊悟：“阿九，你懂古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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