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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兰听了如遭五雷轰顶,什么也不顾地冲了出去。林景皓不明所以,见初兰神情光景料想必非好事,忧心地跟了出去。只追他到门外,却见初兰已是慌忙上轿,顾不得与他交代一句,甚至顾不得回看他一眼,脸色煞白急匆匆地令人起轿回府了。郜兰公主府,侍卫们住的小院。凌天平躺在床上,胸前染满了血迹,张医官手忙脚乱地给他处理伤口,身后站着的是同样浑身染血的张端,另有两个侍卫端了水盆伤药等物在旁打下手。初兰浑身僵硬,脸色惨白的立在一旁,瞪着眼睛望着眼前的情景,整个人失了魂似地懵了。几日前她当众放下狠话不许他再踏入这公主府半步,才没几日他却回来了,只不过是奄奄一息地被人抬了回来。“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初兰开了口,声音颤抖而飘渺,好似不是从她口中传出。张端道:“回公主,公……呃……凌天约了属下今日午时见面,属下知公主有命不允再与他有任何联系瓜葛,但恐事出有因,便擅往赴约。没想到属下赶到之时,便见凌天身受重伤躺在地上。因事发突然,属下也不及多想便将他抬了回来,悄悄告诉了画眉去回禀您又私自请了张医官过来。”张端将事情说完,忽地单膝跪,叩首道,“公主,属下知凌天冒犯公主,犯了大错,但他如今性命垂危,还请公主念及旧情,开恩收留吧。”屋中另两个侍卫也噗通一声跪在了初兰面前,求道:“请公主开恩。”初兰全不理会,目光一直未从凌天身上移开,闻得张端的话,只若没听懂似地喃喃道:“你说他性命垂危……他……是要死了吗……”张端抬眼一看,只见公主眼里哪有其他,只眸中噙泪怔怔地望着凌天发呆,心道他们这求情果真是不知趣,公主与凌天之间哪用的找他们求情。再见公主戚戚之状,更觉伤心,垂了头不忍地道:“他肩臂均有剑伤,不过最要命的是右胸……”“我只问你他是不是要死了!”初兰突然的断喝让张端一惊。屋内忽然沉寂下来,谁也不敢出声。好半晌,方是张医官的一声沉重的叹息声打破了沉默。“怎么样?他怎么样?!”初兰只若坠落悬崖之人抓了救命藤蔓,急切地道,“血止住了?伤口全都包好了?”张医官颔首蹙眉,摇了摇头。初兰心口一坠:“很严重?”张医官将头垂得更低些:“属下无能……”这句话似是割了藤蔓的利刃,让初兰一下坠到谷底。她觉得自己的呼吸瞬间被人扼断,双手双脚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整个人歪在画眉身上,双唇翕动,就是不敢说出那句问话。张医官面色沉重地道:“禀公主,他胸口之伤虽深,却非在心口一侧,虽然失血过多,勉强还能保了性命。只是刺伤他的凶器怕是淬了毒的,这却是致命之处,属下实在回天乏术。”初兰喝道:“他流血了你就给他止血,他中毒了你就给他解毒,你是医官是大夫,本宫养你做什么的!你若没本事便直说!说什么回天乏术!”张医官慌忙跪道:“属下万死,属下无能168、。是毒皆可解,然公子所中之毒,属下实在分辨不出,不敢随意用药!”初兰不理她,直接吩咐:“传太医!传胡太医!”屋中侍卫立时领命去请。初兰又忽然想起什么,急忙转对画眉吩咐道:“你去瑶台,把霍姑娘请来!”画眉亦领命离开。不多时年逾古稀的胡太医被侍卫一路架来公主府,一进屋气还没喘匀,便被初兰拉到了床前。初兰殷切地望着胡太医,只望她能还她一个希望。然胡太医与张医官几是无二的回答,却彻底将她推进了深渊。初兰大怒,也顾不得什么仪容气度,直将两位老臣一通呵斥。胡太医跪在张医官身边,向初兰回道:“老臣无能,老臣行医数十载,辨毒百种,却独独没见过公子所中之毒,想来绝非常物。老臣适才给公子用了药,暂且压住毒性蔓延。唯今之计只有辨得毒物根源,再依法寻得解毒之物,或能保得公子一命。”初兰得了一线生机,紧忙道:“那要怎么寻这根源?”胡太医一脸为难地道:“这个……却非臣力所及……解铃还须系铃人,淬毒之人必有解药。”初兰只觉再无他法,便道:“那他现在这样能撑多久?”胡太医道:“七日。七日之后,毒入血脉,只怕寻得解药也是于事无补了。”只说张端虽是偷偷将凌天抬了回来,又怕惊动众人只将他安排在了侍卫们的院子里,然而又是医官又是太医的一番阵仗,消息还是不胫而走,没一会儿德郡王便愁容满面,气势汹汹地找了来,然进了屋,只见凌天死人一般躺在床上,不由得惊得说不出话,再看初兰的神情光景,到底硬不下心肠,什么也没说,长叹一口气离开了。德郡王走出廊子,却是迎面撞见了赶来的墨云。两人均是一怔,墨云随即闪到旁,侧身垂首行礼。德郡王上下打量了墨云一番,又是一声无奈的暗叹,一言未发地走了。等着德郡王走远,墨云方是往凌天的屋子而去,到了门口的时候又撞见从屋里出来的胡太医和张医官。两位老大夫见了墨云都是吃惊的一怔,由是胡太医更如见了鬼似地愣在那儿。墨云垂了头没开口,胡太医到底年长,深谙处事之道,瞬间的惊诧过后,便向墨云微微行了礼,只做无事一般离开了。墨云敲门进屋,初兰这会儿见了他,更觉心伤,对他露了凄苦之容,复又转头望着躺在床上的凌天,低声道:“我才想着让人去告诉你呢,没想到你已经知道了。”墨云向前蹭了两步,却不靠近,只道:“我听说他受伤了,很严重吗?”初兰道:“伤他的人在剑上淬了毒,非要寻得真凶寻得解药,否则……”“毒?!”墨云一惊。初兰全神地望着凌天,未留心墨云的神情,然一直立在一旁的张端却是在墨云进屋的一刻便一直静静地观察着他,这会儿自然也未放过他面上瞬时闪过的异样之色。初兰未作过多解释,转对张端道:“你赴约的时候,一点都没见伤他之人的模样吗?凌天可还清醒?说了什么没有?”张端稍一迟疑,回道:“属下赶到的时候什么人也没看到,只见他重伤在地,他还来不及与属下说什么便晕过去了。”初兰满面愁容,只道:“凌天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把他伤成这样的,他与对方必然有一份厮杀搏斗,时值正午,附近不会一个人没有,必有人什么人听了动静,只去附近查问,必有收获。”说着想了想,又道,“小民百姓,多有怕事,侍卫们冷着脸去问怕是难得真话,找两个面善性柔的小厮过去,只说是亲人受伤便是,若是问得了什么,多给些赏钱。还有,不要走漏了风声。”“是!”张端领命出屋。张端走后,初兰转望向墨云,心想他既然知了凌天与自己乃是至亲骨肉,这会儿必然心焦,便道:“你安心,他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他死的。”墨云叹道:“你是在安慰我呢,还是在安慰你自己?”初兰形神一散,痛苦自责地道:“都怪我,我当日该是什么也不管拼了命地将他留住的,或许不遂他的意,至少能护他性命。”墨云怔了一下,弯了弯唇角。“笑什么?”初兰道。墨云道:“没什么……我只想你前几日才当众说要与他恩断义绝,这会儿却又为他忧愁落泪,难过伤心……”初兰道:“我是说了,只是这情意又岂是说断就断,说忘就忘的?”墨云心中一动,出神地想了想,低喃自语道:“是……生情难,绝情更难……”初兰没听清,疑道:“什么?”“没,没什么……”墨云道。初兰待要追问,却被敲门声打断,是画眉回来复命。初兰忙道:“霍姑娘来了?快请她进来!”画眉自责道:“回公主,奴婢没能把霍姑娘请来。”初兰道:“怎么?她人不在?是又离京了?”画眉道:“霍姑娘人就在瑶台,只是奴婢请不动。”“怎么回事!”“回公主,霍姑娘说,咱们府上除了世子,她一律不给诊病……还说……还说……”画眉声音越来越小,踌躇着不敢开口。“还说什么?”初兰疑道。“还说……就算是公主您病得快死了,她也不给看。”。初兰愣住了,完全搞不清状况。画眉小声提醒道:“公主……奴婢看霍姑娘说那话的光景,可是带着气儿呢……是不是还为了上次您开罪她的事儿啊?”经画眉这么一提醒,初兰才是恍悟。还是几个月之前,也不知她说了什么话突然就把霍如烟给惹火了,之后她倒也是没忘了差人给元衡送了两次药,可她本人却是再没登过她这府门。一开始她只道自己无意说错话惹了她,便派人送去重礼算作赔罪,谁知全被她骂了回来。她又想霍如烟给田嬷嬷和元衡看病,也算有恩于她,况且既是真心把对方当朋友,也是该她亲自登门道歉。谁承想她亲自去了却又撞了空门。听梅三娘说霍如烟离京采药去了。无奈之下也只留话说人一回来马上差人来报。没多久瑶台来了消息,说霍如烟回来了,却又赶上她自己这儿百事缠身,再也走不开了,如此便就一直耽误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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