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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第1页）

&esp;&esp;他睁开眼，门外明亮的火把发出刺眼的光，他抬手又将眼挡住，手掌边缘处，一双绣着金龙的黑靴行至他面前。

&esp;&esp;青年温润而深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宋卿，许久不见。”

&esp;&esp;宋文栋将手放下，却并未起身，只道：“罪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esp;&esp;火光中，青年温文尔雅的面庞透着与这暗室截然不符的矜贵，削瘦的下巴轻抬，露出领口繁复的刺绣祥云。

&esp;&esp;宋文栋望着少年天子，想起些往事。

&esp;&esp;人人都道，他与面前人曾有机会成为一家人。

&esp;&esp;人人都为他惋惜，说他只差一步便能成为国丈，与皇室结姻。

&esp;&esp;可他在凤姿，本是上天垂怜之子，却偏因为沈家母女受难，实在是罪过。”

&esp;&esp;听他提及往事，青年眼中沉郁深一寸，却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先苦其心志，不过正常。宋卿多虑了。”

&esp;&esp;闻言，宋文栋唇角笑意却更深了。

&esp;&esp;他声音嘶哑道：“臣的发妻，秦国夫人沈氏当年因叛军而亡，先皇风光大葬，那尸身未进我宋氏祖坟，却进了皇陵，与先皇后一道葬在先皇身边。娥皇女英共事一夫，佳话也。”

&esp;&esp;话落，眉梢眼角嘲讽之情丝毫不加掩饰。

&esp;&esp;沈氏双姝与大圣皇帝的一段风流过往，止是民间津津乐道的艳文绯事，更是晏无咎心里一道入骨的疤。

&esp;&esp;他抬眉，挑衅似地看着晏无咎，似是打定了主意要揭开伤疤，激怒这高高在上的少年天子。

&esp;&esp;当年沈氏双姝在宫中长大，与大圣皇帝皆是青梅竹马。然姐姐沈流珠却因幼时疾病，被太医断定难有身孕，先太后在姐妹两人之间弃了沈流珠，选了妹妹沈芳华为后。

&esp;&esp;十七岁那年，他宋文栋高中探花，在金銮殿上被已是秦国夫人的沈流珠一眼看中，许了婚配。

&esp;&esp;人人都道他们是才子佳人，良缘佳配。

&esp;&esp;可直到新婚之夜，他被沈流珠随嫁的内侍赶出房门那一刻，方才知晓，原来沈流珠选了他，不是因为他的样貌才情，而是因为他父亲不过一个小小的七品官，无权无势，能被帝王轻易拿捏在手。

&esp;&esp;本是他的新婚洞房花烛夜，他却在院中枯坐了一宿，新房内红鸾帐暖，他的新婚妻子，与大景国最尊贵的男人一夜风流。

&esp;&esp;那是个夏夜，他却只觉刺骨的冷。月华像是冰水一样兜头浇下，浇得他心冷齿寒。

&esp;&esp;也就是在那天晚上，他的一生，毁了。

&esp;&esp;文人眼中积蓄许久的疯狂终于渐渐漫了上来，深红漫过眼眶，漫上那双琉璃似的瞳。

&esp;&esp;“陛下彼时正年少，自是不知大圣皇帝曾夜夜通过密道亲临臣的家中，在臣的床上，与臣的妻子翻云覆雨，巫山共赴。”

&esp;&esp;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帝王的外室；

&esp;&esp;他十年苦读，一朝及

&esp;&esp;“你就是季秋？”

&esp;&esp;上书房内香烟袅袅，季秋稍抬头，且看不清天子脸上表情，香雾漫过晏无咎精致玲珑的侧颜，模糊了他眼中玩味冷色。

&esp;&esp;书房里的龙涎香熏得季秋晕晕乎乎，他颤微答道：“草，草民正是。”

&esp;&esp;“那检举信，是你写的？”

&esp;&esp;男人魁梧的身躯跪至书桌前，双手伏地，心里牢记着丰源在他临走前说过的话。

&esp;&esp;他答：“不，不是。草民不识字，是，草民口述，找，找状师代劳的。”

&esp;&esp;书桌另一头传来天子细细一笑：“检举信条理清楚，字字见血，这状师倒是有些文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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