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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第1页）

&esp;&esp;我们穿过厨房，来到门厅。房子很安静，里面所有的人都死了。尽管如此，墙上的灯还是烧得很亮，说明伊芙琳早就计划回到这里来。

&esp;&esp;“米莉森特认出你来了，对不对？”我用指尖划过壁纸，感觉有些迷幻，一切都显得虚无缥缈。我需要去触摸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这样才会知道自己没有在做梦。“米莉森特发现你就站在舞厅里费利西蒂的旁边，”我想起老太太匆匆忙忙离开德比的情景，“她看着你长大，不会被一个女仆的制服愚弄，也不会被墙上戈尔德的新画像给骗了。米莉森特马上就知道了你的身份。”

&esp;&esp;“米莉森特来到厨房，想问问我在干什么，”伊芙琳说，“我告诉她这是一个舞会的恶作剧，而那个傻乎乎的老太太还真信我了。”

&esp;&esp;我四下里瞅瞅，希望能看到瘟疫医生的踪影，但是我的愿望又渐渐落空了。他没法知道我们在这里，也就没法知道安娜有多么勇敢无畏，更不知道她已经解开了他的谜团。我们正要和一个疯女人走向死亡，一切努力都将是徒劳的。

&esp;&esp;“你是怎么杀死她的？”我还竭力想让伊芙琳接着说，好想出什么新方案来。

&esp;&esp;“我从迪基医生的袋子里偷了一瓶佛罗拿（1），又碾碎了几个药片加进她的茶里，”她说，“她昏睡过去之后，我拿起一个枕头压住她的脸，直到她呼吸停止，我就叫来迪基。”

&esp;&esp;伊芙琳的声音里有几分愉悦，仿佛这是段美好的回忆，可以在晚餐桌上与朋友们一起分享。“迪基看见他医疗袋里的佛罗拿就在她的床头柜上，立即就明白自己也被牵扯了进来。”她说，“死人有一个好处，就是你怎么利用她都行。”

&esp;&esp;“所以迪基把瓶子拿走了，说米莉森特是死于心脏病，这样是为了掩盖他自己的罪责。”我边说边叹了口气。

&esp;&esp;“哦，别不安，我的爱人，”她用枪管戳着我的后背，“米莉森特·德比死的时候与活着的时候一样，都是那么优雅、那么谨慎。相信我，这也是一种天赋。我们要是能这样死得其所，也算很幸运了。”

&esp;&esp;我担心伊芙琳会将我们带进哈德卡斯尔勋爵的起居室，他坐在那把椅子上死于非命。可她带我们进了起居室对面的房间，这是个小餐厅，中间摆着一个小方桌和四把椅子。伊芙琳提灯的光照到了对面的墙壁，照亮了墙角的两个大帆布袋，每个里面都塞了满满当当的珠宝和首饰，这全是伊芙琳从布莱克希思大宅里偷出来的。

&esp;&esp;我们的生命将在这里结束，伊芙琳的新生活将在这里开始。

&esp;&esp;戈尔德作为一个艺术家，至少能欣赏这种对称美。

&esp;&esp;伊芙琳把提灯放在桌子上，摆手让我们都跪在地板上。她的眼睛闪闪发光，面颊红扑扑的。

&esp;&esp;窗户对着路，但是我看不见瘟疫医生的踪影。

&esp;&esp;“恐怕你们没有时间了。”伊芙琳说着，举起了枪。

&esp;&esp;只剩下一步棋了。

&esp;&esp;“你为什么要杀死迈克尔？”我快速地问她，指责她。

&esp;&esp;伊芙琳怔住，笑容消失了：“你说什么呢？”

&esp;&esp;“你毒死了迈克尔。”我看见她脸上渐渐显出困惑，“每一天，我都听说你们俩那么亲密，你那么爱他。他甚至不知道你杀了托马斯，也不知道你杀了妈妈，对吧？你不想给他留下负面印象。然而时机成熟，你还是杀死了他，如此轻而易举，就像杀死其他受害者一样。”

&esp;&esp;伊芙琳的目光在我和安娜之间游移，她手上的枪在颤抖。

&esp;&esp;安娜的脸靠在我的胸口上，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费利西蒂。我不知道这是否就是正义，但是我依旧无望地感谢这一切。安娜的牺牲将使我自由，但是愧疚永远挥之不去。

&esp;&esp;安娜若是死去，我便无法正视自己。

&esp;&esp;是费利西蒂救了我。

&esp;&esp;费利西蒂的左轮手枪已经打空了子弹，但是她还在扣动着扳机，用一片空洞的咔嗒声来埋葬伊芙琳。我想她还会继续打下去，然而瘟疫医生的到来使她停了下来。他轻轻地从她手中接过武器，仿佛魔法被解除，她的眼睛变得清澈，四肢又有了活力。她看上去疲惫至极，好像整个人被掏空，像木偶一样被推来推去。

&esp;&esp;费利西蒂望了伊芙琳的尸体最后一眼，然后冲瘟疫医生点点头，从他身边错身走出门去，消失在黑暗中，都没有用提灯来照路。过了一会儿，前门开了，哗哗的雨声传来。

&esp;&esp;我放开了安娜，倒在了地毯上，手捧着脑袋。

&esp;&esp;“你告诉费利西蒂我们在这里，是吗？”我的话从指缝间透出来。

&esp;&esp;这话听上去像是指责，可我的本意绝对是想表达感激。此刻，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也许很难分清这两种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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