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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第1页）

&esp;&esp;“官家金口玉言要重推新政，而吴继康的罪名中有‘藐视新政’一项，此项便已经定了他的死罪，今日虽还在议罪，但我想，议罪的重点也不过是处斩之期。”

&esp;&esp;徐鹤雪坐在软榻上，背对着那道素纱屏风，“还有……”

&esp;&esp;“还有什么？”

&esp;&esp;“也许处斩之期不会那么快，因为治罪吴继康很可能只是一个开始，官家也许要先处置谏院与翰林院的一些官员。”

&esp;&esp;他说。

&esp;&esp;倪素沉默片刻，她大抵也能明白，即便是韩清与孟相公，也并非是出于纯粹的目的来助她伸冤，他们身在官场，本有一番腥风血雨之争。

&esp;&esp;“我可以等，我一定要在刑场亲眼看着他去死，但我总觉得我在做梦，只要我一睡，再醒来，就什么也不剩。”

&esp;&esp;也许是伤处疼得她很恍惚，令她总有一种身在幻梦之中的感觉。

&esp;&esp;“那你会怕重来一回吗？”

&esp;&esp;“不怕。”

&esp;&esp;即便重来，她也不惧为兄长再讨一回公道。

&esp;&esp;徐鹤雪轻抬起一双眼，凝望窗棂之外，烟波浓雨，秋意无边：“那就睡吧。”

&esp;&esp;他的声音有种安抚的力量，倪素的神思越来越混沌，听着耳畔秋雨，这是她来云京之后，最为安心的一觉。

&esp;&esp;——

&esp;&esp;正如徐鹤雪所料，十月初这道降罪国舅吴继康的敕令只是一个开端，正元帝针对谏院与翰林院的一场清洗一直持续到年关将近之时。

&esp;&esp;夤夜司的刑池几乎被鲜血充斥，牵涉其中的数十名官员，贬官的贬官，抄家的抄家，受刑的受刑，整个云京城都笼罩着一片阴云。

&esp;&esp;贪墨疏浚河道款项的官员也一一被处置，其中便有太师吴岱，被褫夺衣冠，革除功名。

&esp;&esp;“你夤夜司近来事忙啊，我看你似乎都瘦了一圈。”

&esp;&esp;孟云献才回到家中，一身官服还没来得及换下，只取下长翅帽，放到一旁，便接来韩清递的茶碗。

&esp;&esp;“忙些是好事，当初反对您反对得最狠的那些人，经此一事，已除去了好些个。”韩清眼底难掩疲惫，但心情却很是不错。

&esp;&esp;谏院与翰林院之间早有争斗，而孟云献暗地助推蒋先明将冬试案上奏官家案头，便是猜到官家定会请两院官员共同议定此案。

&esp;&esp;争执是必然的。

&esp;&esp;演变成水火不容的两方争斗也在孟云献的意料之中。

&esp;&esp;他们并非是真的在为一个素昧平生的冬试举子而争执不下，闹到这般火势不能收敛的地步，无非“党同伐异”四字。

&esp;&esp;没有几个人真的在意“倪青岚”这个名字，他们只是借着这个名字，将一桩舞弊杀人的案子，变成了攻讦打压异党的政治斗争。

&esp;&esp;而孟云献与韩清也在这场斗争之中，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们促成了这桩超越冬试案本身的斗争，并趁此，除去了好几个当初反对新政，攻讦孟张二人的顽固不化之辈。

&esp;&esp;孟云献慢饮了一口茶，道：“你我除去的，是几块阻挠新政的石头，而官家除去的，是反对他封禅，勾结宗室敛财的蠹虫。”

&esp;&esp;“如此不是正好？官家有了修道宫的银子，您也除了几个又臭又硬的石头，可咱家看，孟相公似乎不太高兴？”

&esp;&esp;韩清观察着他的神情。

&esp;&esp;“只是想起了二十年前，你姐姐捡回一条命，被从牢里放出来，那时，你跑来给我磕头，头都磕破了，淌了一脸的血，还冲我笑，我也挺高兴的。”

&esp;&esp;孟云献略略舒展了些眉头，露出了些笑意，但很快又收敛起来，“那时你我都以为是咱们赢了。”

&esp;&esp;“难道不是么？”韩清不明所以。

&esp;&esp;孟云献摇头，“赢的人，其实是官家。”

&esp;&esp;“如何是官家？”

&esp;&esp;韩清一怔，越发听不明白。

&esp;&esp;“那时我四十多岁定风波（五）

&esp;&esp;离开孟府，宫门已落锁，韩清没有去夤夜司，而是回到了自己在宫外置办的私宅，来开门的内知恭敬地将纸伞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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