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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第2页）

&esp;&esp;德彪西的《梦幻》。

&esp;&esp;这钢琴曲出现在这个地方，实在是，与周围的气氛，非常格格不入。

&esp;&esp;融寒僵在水中，冷意好像一瞬间侵入，说不清的感觉像藤蔓缠绕心脏，连呼吸都成了负担。

&esp;&esp;流淌的钢琴曲中，一个白色的身影，踏着钢琴曲间顿的节拍，从大理石台阶上缓缓走了下来。

&esp;&esp;金白色的巴洛克风扶栏，线条弯曲的阶梯。

&esp;&esp;他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冰蓝色的眼睛里倒映出大厅众人的倒影。

&esp;&esp;走到最后一段台阶的中间，他止住不动，与他们相隔一段距离——地上遍布的残骸零件，不时冒出的电光火花，逐渐漫起的水。

&esp;&esp;他遥远地、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

&esp;&esp;☆、

&esp;&esp;大厅好像从倾盆暴雨转为了沥沥雨丝，地板上的水漫过碎片，寒意也随之拂过所有人的心头。

&esp;&esp;果然遇到了“蓝图·斯年”，这恐怖不异于遇到了天赐！他们的区别大概只在于，斯年是个比天赐更接近人类、更了解人类的智能，也许更难对付。

&esp;&esp;来之前不是没有预设过这种最坏的情况，但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相遇——没有激烈的交火，没有憎恶与指责，而是平静的对视。他是这样的好整以暇，站在雕饰精美的巴洛克式台阶上，任何打破这一幕的行为都仿佛成为一种亵渎。

&esp;&esp;融寒端着微型冲锋枪的手，不自觉地缓缓垂下了，枪口朝着地面。

&esp;&esp;斯年看见她无意识的避让，唇角微微牵动了下，浅淡得不易察觉，却是令人惊艳的弧度。在这样针锋相对的尖锐时刻，他忽然而至的微笑，就好像黑白的废墟中生出了格外抢眼的彩色的美。

&esp;&esp;他记不得分开有多久了。其实衡量时间的长与短不该是年月日时分秒，而应是情感的记忆。所以，诞生之初仿佛就是昨日的白开水，近得平淡乏味；但巴黎遇到她，却像过去了很多很多年的久酿，浓烈到连从前的时光都苍白了，都可有可无。

&esp;&esp;她换掉了他曾挑选的衣服，穿了件茶色短衬衣，最上面一颗扣子敞着，露出一截白而修长的脖颈。头发稍微长了点，虽然依旧刚及肩，额前的刘海有点遮了眉。眼神比起初见时更浓郁了，像是会幽冷也会热情的黑宝石。

&esp;&esp;而这双满含了整个世界最清冷也最热忱的眼睛，正仰望着他，又硬生生转移到其它地方。

&esp;&esp;携带炸药的谢棋和景晗二人都警戒到了极点，没有发现融寒的反常，但陆初辰意识到了。

&esp;&esp;虽然融寒没有仔细说过她和斯年之间的事，只提了量子密钥的纠葛，但他就是看得出，在她不正常的平静下，隐藏着许多心事。而这种判断，在看到她和斯年对视那一刻，便得到了确证。

&esp;&esp;他们之间是不一样的……但眼下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esp;&esp;陆初辰向杨奕比了个“按b级预案行动”的手势命令。

&esp;&esp;可杨奕没有反应。他脸色惨白，汗流浃背，仰头呆看传说中的第三代“女娲蓝图”实验品，头脑一片空白。

&esp;&esp;他完全忘记了应急预案——情况一旦出现b级变故，立即命令军用机器人，启动单兵导弹模式，轰开一条退路。

&esp;&esp;无数记忆呈碎片状不断浮现，杨奕看见自己行动前的退缩，但又不愿意在谭薇面前显得懦弱无能；看见洛天泽派他来协助，许诺达成目的后就给他权力……对了，他有要配合的任务，该、该做什么来着？

&esp;&esp;他的同伴见他因为恐慌而失能，正想伸出手打他肩，忽然“啪”一声，脚下起不小的水花。

&esp;&esp;是一颗子弹擦过了胡文泰的鞋底。

&esp;&esp;“不准动！”

&esp;&esp;斯年声音不严厉，却有着无法抵抗的威慑。

&esp;&esp;子弹带起的水流还在拂着裤脚，这个剃着莫西干头的壮实男人瞬间腿软，哆哆嗦嗦望向楼梯——

&esp;&esp;台阶上的人下巴微微抬起，浅金色头发半遮了眼底，那几乎可以称得上藐视和倨傲的眼睛扫过他们。

&esp;&esp;如窒息般的漫长对峙后，斯年终于开口，回音像是在大厅里为钢琴曲伴奏的低音提琴，评价他们：“勇气可嘉。”

&esp;&esp;他目光直接转向融寒，左手轻慢抬起，指向她：“我要这个人留下。”

&esp;&esp;他散发的压迫就像一座无形的山，一旦触怒，则雪崩毁天灭地，因此一时间没有人能够出声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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