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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节（第1页）

&esp;&esp;贤淑妃止住眼泪，像是被人给吓到了，带着哭腔道：“我今日一直在长生殿侍疾，陛下从未说过要见谁，三大王夜里突然闯宫，意欲何为。”

&esp;&esp;李乙冷笑着接了话：“陛下不说见谁，我们为儿为臣的便见不得自个的君父了？”

&esp;&esp;贤淑妃还记着太子幼时咬自己的疼，不禁结舌：“那自、自不是。”

&esp;&esp;李毓见生母被如此对待，站过来拱手行礼：“阿姨虽只是一介妇人，却心系陛下安危，故才有刚刚之言，若有冒犯，大哥莫怪。”

&esp;&esp;李风不顾太子劝阻，直接一言戳破这对母子的心思：“她心系陛下安危，你李毓心系的又是什么？”

&esp;&esp;最后是病榻上的人开口解了围，给外面的人都留了情与分：“让太子进来，旁人今夜暂不见。”

&esp;&esp;进到偏殿，只见与人一般高的灯架点满了蜡烛，皇帝平静的躺在卧床上，再不见往昔的气势，但好在气色瞧着好了许多，之前凹陷下去的眼窝与两颊已恢复到原来，全然不似病重的模样。

&esp;&esp;贤淑妃的确没在说谎。

&esp;&esp;李乙松了口气，谨守君臣礼数：“臣拜见陛下。”

&esp;&esp;烛火跳跃带起响脆声，李璋粗吐几口病气，又陷入混沌之中，自言自语一番后，才过问榻边立着的人，像是真不记得了：“你母亲是哪年离开的。”

&esp;&esp;听到母亲二字，李乙额角直跳：“臣，记不得了。”

&esp;&esp;怎会记不得？直到魂魄归入黄泉的那日，他都能记得母亲死于自己五岁那年十月的夜，满池的残荷与贤淑妃的笑。

&esp;&esp;李璋知道太子是在与自己置气，他努力维持心平气和，却仍抑制不住的带了些重音：“你我父子数载，自你母亲去后，便从未好好说过话，难道今夜也不能么？”

&esp;&esp;李乙垂首，好不容易控制的情绪，被击破了一角：“陛下不配提臣的阿娘，我们也不是父子，只是君臣，这是陛下告诉臣的。”

&esp;&esp;李璋眯着眼在仔细回想，最后终于想起是在这个儿子入住东宫后，于家宴上迟到，他一气之下，说出非父子是君臣的话来。

&esp;&esp;皇帝笑了声：“你果真像我，如此记仇。”

&esp;&esp;李乙也笑了声，却充满讽刺：“那日是哀献皇后的生忌日。”

&esp;&esp;父子二人都不再说话。

&esp;&esp;不知过了多久，李乙再次开口：“陛下难道一点都不曾爱过哀献皇后？”

&esp;&esp;他知道一个帝王心软的日子并不多，尤其是面前这位，有些话今夜若不问，此生大概都没有机会再问了。

&esp;&esp;李璋合上眼，被带回到往事中，恍如隔世道：“你母亲是世上最好的女郎，我一介俗人，怎会不倾心。”

&esp;&esp;李乙平静道：“后来陛下便不爱了，任由她在四大王府枯萎衰败。”

&esp;&esp;李璋内心开始波涛汹涌起来，为自己辩解道：“孝昭皇帝死后，我要想坐上帝位，必须依靠昭国郑氏，你母亲知道也理解。”

&esp;&esp;话到这，皇帝不再继续往下说，因为这么多年来，他早已忘记如何去分辨真假，当年对哀献皇后的爱是真，为安稳做好帝位而宠贤淑妃也是真。

&esp;&esp;哀献已死多年，但贤淑妃却始终陪伴在身边，他也早已习惯。

&esp;&esp;可贤淑妃只要有任何想要成为正妻的举动或念头，便会令他怦然醒悟，皆因皇后、正室的位置是他能证明自己对发妻感情的最后东西。

&esp;&esp;谁也不能碰。

&esp;&esp;想了如此多，皇帝似乎也终于从这二十几载的梦中醒了过来，不再是一个隐忍的帝王，亦不再是众人眼前那个眷爱贤淑妃和李毓的丈夫、父亲，他重新做回很久之前的那个李璋：“我以前最疼的便是你，你是我崩逝

&esp;&esp;冬雪化去，淌了满地的水渍，而明明已是仲春的时节，寒气却仍旧还在侵袭着万物。

&esp;&esp;只是好不容易到了春日，天地褪去厚重的装裹，露出几抹红绿，芦鸭嬉戏水中，天气再冷，也挡不住众人心里的喜意。

&esp;&esp;林府内，管事的仆妇们相约聚在一块吃酒夹菜，各自说着笑。

&esp;&esp;便连微明院的几个侍婢也趁着空闲的时候，坐在庭前阶下，商议着要去府中那片竹林挖些春笋，做些天花饆饠来吃。

&esp;&esp;从西屋那边过来的红鸢路过听见，插了一嘴：“亏你们也敢打这个主意。”

&esp;&esp;其中一个侍婢赶紧拉住要继续走的人，好奇的眨眼求问：“姐姐倒说说如何打不得？”

&esp;&esp;红鸢被缠得紧，心里惦记着还要办正事，只能先停下来，把其中的弯弯绕绕掰开了与这些人说：“那片地方是张婆子在管，她素来便是个死板的人，倒是不小气，可要不是府里主子用，任你是谁去都能被骂个狗血淋头，说什么当奴的也端起主人家的做派，要图享受了，如今你们几个去，可不是真敢打主意？”

&esp;&esp;侍婢边听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东厨的春笋也不是府里来的，那是外头庄子里送来的，太太奶奶既不吃，那么多春笋，我们吃几个又怎么了？”

&esp;&esp;红鸢咬着牙戳她额头：“你这脑子倒真是不开窍，春笋虽多，却还要留一半继续在土里长成青竹，至少剩下的一般哪还轮得着我们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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