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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与今日(第1页)

衣衣刚开始追乐队,那是她考进理想大学没多久的时候,被离开家独立开启宿舍生活的兴奋劲冲得头昏脑涨,必修课课表和社团活动联络单填充满她十八岁的每一分钟。蹦摇滚乐队的现场是被社团的学姐安利的,她从没去过地下livehouse,原以为会是更黑暗恐怖的场所,去了才发现只是场地略微破旧、通风也不怎么好的地下室罢了。小归小,舞台却离得那么近,第一排的位置似乎伸出手就能摸到台上的乐手。

就是那一次名不见经传的小乐队拼盘场子上,她见到了连音。从此往后,她几乎没有缺席连音的任何一场现场,一路陪着乐队成长,看着乐队越来越火。

lt;去年今日·地下Livehousegt;

那一晚是乐队告别地下livehouse的特别场演出,衣衣低头查看手机,时间已经超过了晚上十点半。地下室通风管道里混合着劣质清新剂的香味,她攥紧了栏杆,观众们经年累月在栏杆上留下的痕迹让它变得过于光滑。舞台灯突然全灭,左手边女孩尖叫着手肘撞到她肋骨:“祈月!祈月!”

格纹地砖在祈月的贝斯低音下颤动起来。衣衣数不清这是她第几次来追现场演出了,只是看到连音的金色卷发出现在灯光下时,她的心仍然会加速跳动。

衣衣没想到,这一天是贝斯手的生日。

鼓手大哥用鼓棒敲出《生日快乐》前奏,后台的工作人员把双层蛋糕摇摇晃晃推了出来,那是一款老式奶油蛋糕,最顶上用巧克力酱写着“祈月二十二”,插在表面的异形巧克力牌被凑过来的连音掰走了尖角:“我们的寿星,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给大家说几句。”

主唱立刻把话筒递到祈月嘴边,而寿星只是说了声:“谢谢。”

台下粉丝们大呼小叫着“可爱”,“祈月好可爱”,衣衣悄悄地踮脚数着蜡烛火苗。在连音夸张地叹气声中,祈月被逼迫着闭上眼睛许愿。台上台下的距离那么近,她几乎能看清他的睫毛在微微颤动着。全场欢呼声炸开,在连音的组织下进行了《生日快乐歌》大合唱,而此时祈月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塑料刀开始切蛋糕,他的刀尖精准避开了写有自己名字的巧克力牌——那是衣衣后来才逐渐意识到的小小预谋。

“每人都有。”祈月一边切蛋糕,一边台上的大家往台下传递生日的快乐。

衣衣被人群推搡着,好不容易接到连音递到手里的纸盘,她发现自己的那块带着完整的名牌巧克力。“祈月”两个字就躺在她那块蛋糕的奶油中央,融化的奶油蹭到了纸碟边缘,她舔掉时尝到了海盐芝士的味道。一抬头,正撞见祈月用差不多的姿势舔过唇角的奶油。

lt;今时今日·未来剧场gt;

舞台暗转的间隙,祈月换贝斯的剪影投在巨型纱幕上。中央空调出风口正对着衣衣的脑门吹,她赶紧裹紧了连音的外套——出门前匆忙从长满了次净衣的椅子上随手捞到的一件。鼻尖闻到了残留在衣服上的洗衣液香味,现在的一家叁口每个人都散发出一样的味道。

今年的生日蛋糕跟着乐队一起升咖了,是在主舞台上用升降台升起来的,豪华到浮夸的五层奶油蛋糕上大大地契着“祈月”和“23”两块巨大的翻糖饼干,连音对着立麦吹口哨:“祝月神老师二十叁岁生日快乐!寿星,来,今天有没有什么想和台下的粉丝朋友们说的?求你开金口说一句。”

台下尖叫的声浪几乎要把顶棚给掀走,衣衣站在第一排把口罩拉到鼻梁上。

“谢谢大家。”金口开过,祈月面无表情地把蛋糕杀了,银刀闪过冷光,一刀下去蛋糕流出了不少新鲜的草莓内馅儿。祈月把最顶层奶油上的完整草莓摘下来,随手塞进连音嘴里,引爆了观众席今晚最响亮的一次欢呼声。

衣衣在左右夹击下耳膜差点被喊破,口罩下的嘴角却弯弯地在笑。

好几位工作人员同时分发蛋糕的速度远远赶不上观众席的躁动,最终只有前几排分到了因为时间紧张而切得歪歪扭扭的奶油叁角块。

舞台小烟花和彩带同时出现,五彩缤纷地落入所有人心间。衣衣抓到了一根金色的彩带,她捏在指尖把玩,隔着十五米空气,连音用拇指抹掉了嘴角的奶油,这个动作让她大腿内侧残留的齿痕隐隐发烫。

最终安可曲算准了时间,结束于零点前的一分钟。衣衣跟在工作人员身后,顺着消防通道摸到后台。休息室里,经纪人正从冰箱里端出一只全新的八寸蛋糕,祈月已经被强迫带上了寿星帽子,衣衣从他万年不变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无奈,笑着上去牵住了他的手。

“小衣来了,可以点蜡烛了。”连音掏出打火机,点燃的生日蜡烛在奶油上方燃烧,他揽过祈月摸了摸他的耳垂:“我们阿月啊,怎么就已经二十叁岁了呢。”

主唱笑他在不该多愁善感的时候特别善感,衣衣笑得倒进了祈月怀里,看着祈月把蛋糕上的第一口奶油抹在了连音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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