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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第3页）

&esp;&esp;“被子里冷吗？”程英英问。

&esp;&esp;梁水还是不说话。

&esp;&esp;苏起牙齿咯咯打架，抱紧苏落：“冷。”

&esp;&esp;程英英灌了两个热水袋，给他们一人抱一个。

&esp;&esp;突然，巷子里传来砸东西的声音，梁家的门开了，梁霄的吼声传来：“你他妈敢砸一下试试！”

&esp;&esp;下一秒什么东西砸在摩托车上，哐当巨响。

&esp;&esp;接下来是迅速移动的脚步声，劝架声，阻拦声，

&esp;&esp;林家民：“怎么还浑起来了？！”

&esp;&esp;康提：“你打！你这狗日的碰我一下，我不弄死你！”

&esp;&esp;程英英见势不妙，立刻和苏勉勤赶出去。

&esp;&esp;“你打呀！”康提的声音在狠了一秒之后，夹杂了哽咽，“三万……”

&esp;&esp;“我辛辛苦苦搭站票去广州，站一天一夜，跑十趟都挣不了三万！”康提一脚踹到车上，车倒在地上发出轰隆巨响，“你为家里做过半点事情没有，我问你？一天到晚除了玩闹，吃吃喝喝，你干过什么正事？要穿好的，用好的，你讲什么排场？骑个哈雷别人就高看你几分还是怎么的？你皮夹子里有几块钱啊这么糟蹋？我的钱都是浪打来的？！”

&esp;&esp;“你的钱？我是没挣吗？你在麻纺厂当女工的时候谁养的你？现在挣大钱了看不起我了是吧？”

&esp;&esp;“梁霄你有没有点良心！”

&esp;&esp;“你有没有良心？！我他妈从一开始就这样，跟你结婚前我就这样。我一点儿没变，你变了！”

&esp;&esp;“对，你没变，你还是个孩子，我是你妈！”

&esp;&esp;男人们都在劝，说梁霄也是给家里添置物件，好心办坏事。说康提强势了些，也得让男人喘口气。

&esp;&esp;女人们都不吭声。只有程英英说了句，双方都有问题，梁霄也得多心疼康提。

&esp;&esp;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成一团乱麻。

&esp;&esp;不知哪方说了句什么，冯秀英老师立刻斥道：“瞎说！越说越没名堂！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你们不朝对方看也得朝水子看，那么标致的孩子你们也舍得！”

&esp;&esp;窗外，北风跟魔鬼似的嚎叫。夜，越来越冷。仿佛大堤外的江水会随时被狂风席卷漫过来，将巷子淹没进冰冷的水底。

&esp;&esp;苏起想起在南江巷度过的很多个冬天的夜晚，一盏昏黄的台灯亮着，妈妈偎在被子里给她打毛衣，她睡在妈妈身边，抱着她的腿。屋外冷风呼啸，但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冷。不管外头江风多大，她都觉得很温暖。

&esp;&esp;现在和之前所有的冬天一样，台灯亮着，在起伏的油毡布上投下一圈黑色的阴影。被子里放着热水袋，很暖和了。

&esp;&esp;可梁水在发抖。

&esp;&esp;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在发抖。牙齿咯咯地打架。

&esp;&esp;他冷吗？

&esp;&esp;“水砸，你冷吗？”苏起小声问。

&esp;&esp;梁水不做声。

&esp;&esp;他自从进了屋就没再说过话，仿佛失了音。

&esp;&esp;苏起翻身趴着，抬起脑袋看他。他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台灯光照在他的睫毛上，在脸颊上投影出长长的黑线。他咬紧牙齿，可控制不住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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