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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别怕,”安祈握紧了他的手,冰凉的手指带着与声音中截然不同的力度,“你只需要讲一个鬼故事。”
&esp;&esp;可什么才是鬼故事?
&esp;&esp;印桐看着手里的手电筒,余光瞟到漂浮在半空中的游戏控制面板上,副本的进度条已经停在了90,只要这个故事讲对了,他就能在达到结局。
&esp;&esp;于是他舔了舔唇边,挤出一句干巴巴的。
&esp;&esp;“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esp;&esp;……
&esp;&esp;从坐进这间活动室开始,我就没办法止住浑身的战栗。我说不清自己在害怕什么,寒冷的空气、殷红的夕阳、亦或是或者是某些存在的、我却无法看清的东西,它们漂浮在我周身,就像脆弱的蛛网一样层层叠叠地黏着在我的皮肤上,细细密密地堵住我的毛孔,扼制住我的呼吸。
&esp;&esp;我张开嘴,无法挤出任何声音。
&esp;&esp;我看到活动室的门被人推开,小伙伴们嬉笑着三三两两走进来。他们在会议桌边落座,随口向我问好,清晰的眉眼鲜活得就像一个个真人,而不是什么刻意存储的立体影像。
&esp;&esp;是的,立体影像。
&esp;&esp;感谢现代科技日新月异的技术,让我在这个冬日的晚上得到了一个和老友重逢的机会。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见过他们了,我对他们的记忆还停留在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没有欺凌与压迫,没有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在那个人生最为肆意和欢乐的时光里,我们会躲在这间狭小的会议室,只点亮一只手电筒,讲一些能将彼此吓得哇哇乱叫的故事。
&esp;&esp;我喜欢那些故事,也喜欢那些讲故事的人。
&esp;&esp;我一直都想再见他们一面。
&esp;&esp;像现在一样,和他们坐在一起,再聊会天,玩一场游戏,或者说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言碎语。
&esp;&esp;哪怕我明知道这些都是假的,都是立体影像造成的幻觉,我也已经知足了。
&esp;&esp;我喜欢这个幻觉。
&esp;&esp;……
&esp;&esp;“也想和他们一起,迎接明天的朝阳。”
&esp;&esp;话音落下的瞬间,印桐就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痛击了一下。
&esp;&esp;玻璃碎裂的声音在极近的距离里响起,潮湿的空气一股脑灌进他浑浊的意识,胃里翻涌的酸水失去了控制,挤压着他的舌苔直接冲进水池里。他踉跄了一下差点一脑袋载下去,整个人就像刚被掏出洗衣机的碎布,视野里一片天旋地转,连带着空空如也的胃袋都像是被人拧成了一团。
&esp;&esp;他大口喘息着,扶着洗手池的边缘,看着咆哮的水柱在池子里溅起一片水花。模糊的意识里似乎传来了闻秋的声音,他听到有人敲了敲门,隔着门板扬声问道。
&esp;&esp;“印桐,你怎么了?”
&esp;&esp;极度强烈的惊吓尚未释放他残存的意识,印桐撑着洗手池尽力平复着自己混乱的呼吸,半晌后才磕磕绊绊地挤出一句:“没事。”
&esp;&esp;“我没事,”他在自己过速的心跳声中无意识地回复道,“就是滑了一下。”
&esp;&esp;门外消匿了声音,空旷的洗手间里只剩下水流撞击管道的轰鸣。印桐就这池子里飞溅的冷水洗了把脸,抬头看着面前被砍碎的镜面,毋庸置疑,他已经被迫读档了一次。
&esp;&esp;问题出在哪?
&esp;&esp;他伸手抚摸着镜面上细小的玻璃渣,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esp;&esp;我的故事讲得不对吗?
&esp;&esp;诚然他所讲的故事没掺杂任何吓人的因素,承前启后和点题却一个没落下。他的故事里既提到了这个会议召开的原因,也串联了在座各位之前讲述的剧情,顺便把“故事”和现实结合起来,强调此刻发生的一切不过是虚拟影像造成的幻觉,而这个幻觉,正是身为“主角”的“我”想看到的。
&esp;&esp;为什么“我”会想看到这场幻觉?
&esp;&esp;因为“我”没办法在真是世界里见到这些“朋友”。
&esp;&esp;这个解释可以是双向的,要么是“我”心愿未了画地为牢,死后成了地缚灵;要么是“朋友”驾鹤西去天人永隔,年纪轻轻就没了命。横竖两方都要死一个,故事里怎么都有“鬼”了。
&esp;&esp;“鬼故事”要的就是“鬼”,有“鬼”了就不能算印桐犯规。可明显副本判定他没达成通关条件,不仅不给他提示还送他回档思考人生,摆明了不愿意接受他这个“不吓人”的鬼故事,希望他慎重思考再来一次。
&esp;&esp;印桐看着眼前镜面里那只黑黢黢的大兔子,视线在对方手里的安全斧上晃了一眼,站直身体,理了理凌乱的领口。
&esp;&esp;想不通就再来一遍。
&esp;&esp;他一边拉开厕所门,一边迎着闻秋走去。
&esp;&esp;在现阶段的g悬疑类解密游戏中,按时存档理性读档向来是玩家的必备技能。只要hp还没彻底归零,玩家就可以进行无数次尝试,只要箱庭onle还是个有规则的游戏,这场副本里就一定能找到通关的钥匙(key)。
&esp;&esp;只是钥匙可能比印桐想象中藏得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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