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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许晋收回手,道:“陛下身子本来就弱,经此一劫,没有半年时间的休养调理,恐怕是下不了床的。”
&esp;&esp;慕容泓唇角有形无势地一弯,道:“意料之中。”
&esp;&esp;许晋沉默片刻,再次开口道:“陛下,以您的底子,可禁不得几次这样的折腾。”
&esp;&esp;“朕知道。”慕容泓平静道。
&esp;&esp;许晋起身,行礼道:“陛下低热已退,暂无大碍,微臣先去外殿候着。”
&esp;&esp;慕容泓点头应允。
&esp;&esp;许晋一退出内殿,长安便趴在了榻沿上,脸埋在臂弯里。
&esp;&esp;慕容泓看她双肩微颤,默了半晌,又咳嗽了几声,问:“你……在哭?”
&esp;&esp;长安瓮声瓮气道:“笑话,您都醒了,奴才做什么要哭?奴才守了您两天,又累又困,借您榻沿一睡。”
&esp;&esp;“你若没哭,抬起头来。”慕容泓道。
&esp;&esp;长安僵了僵,脸在胳膊上胡乱一蹭,倔头倔脑地抬起脸来,以一种挑衅的欲盖弥彰的姿势看向慕容泓。
&esp;&esp;慕容泓看着她明显有些红肿湿润的眼睛,那睫毛都被打湿成一簇一簇的了,还死鸭子嘴硬。
&esp;&esp;他本想说话,一张嘴却又咳嗽起来。
&esp;&esp;长安忙去桌上倒了水来。慕容泓摇摇头,表示不想喝。长安便又趴在床沿上看着他。
&esp;&esp;“你哭什么?就算朕真的驾崩,满宫之中,你是唯一一个不需要担心出路的。”慕容泓道。
&esp;&esp;长安道:“奴才知道。只不过,出路是一回事,自己想怎样活着,又是另外一回事。”
&esp;&esp;慕容泓看着她眉头轻蹙。
&esp;&esp;“关于这一点,陛下体会应当比奴才更深才是。您这般步步为营甘冒奇险,不就为了能像您想象中那般活一回吗?”长安道。
&esp;&esp;慕容泓虽是身子还极度虚弱,但到底昏迷了两日,一时也无睡意。听长安这般说,他倒是没有反驳,只问:“你想要如何活着?”
&esp;&esp;长安垂着眼睫慢慢道:“您是皇帝,奴才是太监,太监是伺候皇帝的,就应该跟在皇帝身边。当您朱颜绿发青葱年少,奴才在您身边;当您春秋鼎盛年富力强,奴才在您身边;当您白发耄耋垂垂老矣,奴才还在您身边。平生所愿,唯此而已。”
&esp;&esp;一段话说完,长安自己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不等慕容泓反应便又趴上榻沿,脸枕在自己胳膊上用后脑勺对着慕容泓,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接着道:“当然,这都是后话。这儿也不是奴才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地方。但是,您能化险为夷,奴才还是由衷高兴的。奴才的亲娘都能在饥荒之时抛下奴才自个儿跟着男人跑了,您自己生死未卜之际却还不忘为奴才安排后路,这份恩情便更显得弥足珍贵了。”
&esp;&esp;长安话音落下,两人都没再开口,殿中一时寂若无人,连外头秋风扫过檐角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esp;&esp;趴在榻沿的姿势其实并不舒服,但许是长安真的累了,此时此刻,她满心都是安逸,安逸得直想睡去。
&esp;&esp;就在快要沉入梦乡的刹那间,她只觉有只温暖的手掌轻轻覆在了她的头顶,耳旁是慕容泓轻若鸿羽却又重若泰山的声音:“朕,允你。”
&esp;&esp;长安静静地睁开双眸,良久,在慕容泓看不到的角度,愧疚地咬住了自己的唇。
&esp;&esp;探病
&esp;&esp;又过了两天,一直不见踪影的褚翔才终于露了面,长安去甘露殿时,恰看到他带着人从茶室把宝璐给押了出来。
&esp;&esp;长安也未过问,兴冲冲地来到甘露殿内殿。
&esp;&esp;慕容泓如今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躺在床上想事情了,因为担心猫毛会加重他的咳嗽,连爱鱼都不能撸。
&esp;&esp;长安以各种借口在榻前晃来晃去,几次之后,终于成功地吸引了慕容泓的注意。他侧过脸来,看着穿得焕然一新的长安问:“何事?”
&esp;&esp;长安展开袖子在他面前转了个圈,一脸炫耀地向他展示宫里刚发的太监制服。
&esp;&esp;慕容泓:“……”
&esp;&esp;长安垮下肩,埋怨道:“陛下,奴才穿得这般玉树临风光鲜亮丽,难道您一点都没察觉吗?”
&esp;&esp;慕容泓看着她那一身崭新的秋装,茶色袍子,襟口袖口绣了一圈菊纹,以他的审美来看,其实挺丑的。
&esp;&esp;不过眼下他也没心思来计较这些。见这没见过世面的奴才穿了这么件丑巴巴的袍子还到他面前来显摆,他忍不住道:“哦,大约是你獐头鼠目的气质太过超凡脱俗,以至于任何凡俗之物都无法掩其锋芒,是故朕没注意到。”
&esp;&esp;长安:“……”早知道他善于一针见血,只没想到他还善于一针见毒。
&esp;&esp;她有心回嘴,但想起自己原先的打算,又生生按下,凑到床沿上去低声道:“陛下,方才我看到褚护卫把宝璐押走了,这是要打草惊您同族的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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