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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良心大大地坏了的维持会长（第1页）

就在庄其锋摇动三寸不烂之舌，蛊惑众人趁夜奔袭县城的时候，浙江，湖州，一处深深地庭院里，一众仆役正纷纷乱乱地把一个个箱笼抬到院子外面装车，间或传来几声斥责，无非是“小心着点儿”、“动作轻点儿”之类。庭院靠左位置一座假山上的凉亭里，有一个五十多岁面容清瘦气质儒雅的男子正坐在那里发呆。

这名男子手里端着个茶碗，即不向嘴边送，也不放下，就那样怔怔地坐着，眉宇间愁绪万千。他就是湖州庄家这一代的族长，行三，因年青时仰慕“鉴湖女侠”秋瑾，遂自号“青湖”。早年间曾随父兄一起大力资助同盟会，共和后又毫不恋栈名利，只在家中以收集鉴赏古玩为乐。“八一三”淞沪抗战爆发后，无论是国府当局还是知交好友都纷纷劝说他举家西迁，盖因家中珍贵收藏甚多，恐被日人觊觎也。只是仓皇告别这庄家三代人苦心经营的庭台园林，内心实在是凄凉。

一个上了年纪管家模样的人急匆匆地走进院子里来，抬头看了一眼凉亭，快步走到这名男子的身旁，踌躇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三先生，十三军汤将军来电，说三少爷押运一批辎重自保定南下，现已陷于敌后，失去联系。”

“什么？什么？！”自号“青湖”的庄三老爷似乎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管家说的是什么意思，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险些将手里名贵的茶杯打翻在地，劈手抢过管家手里的电报，展开细读，读罢大怒：“这姓汤的没少拿庄家的好处，就托他这么点子事儿，我必不与他干休！”

“先生息怒！十三军在南口与倭寇血战连场伤亡惨重，将三少爷放在保定联络处里也是保护的意思。这一则没想到的是三少爷会主动要求护卫辎重南下，当时汤将军又不在保定，无人拦阻。这二则没想到的是刘峙如此无能，保定会战败得如此之快。这才”

这个管家姓黎，在庄家地位很高，名为主仆，实为客卿，这从他称呼庄三老爷“先生”就可以看得出来。黎管家原本是清末某封疆大员的幕府师爷，因同情革命党而遭牢狱之灾，被庄老太爷搭救之后就寄居庄家，几十年来勤勤恳恳为庄家效力，这才能让庄三老爷不问世事安心把玩古董。

“再者，这汤某人也不是当年求告无门的时候了，咱们毕竟是商贾之家，不好和人撕破脸。”黎管家苦口婆心地劝道，“先生也别太着急，和三少爷一起的还有一百多号人呢，不会有事的。回头我再问问那附近有没有别的军队，托他们打听一下。”

庄三老爷喟然长叹一声：“也只能这样了。唉！我二哥走的早，又只有这一颗独苗，这万一，唉！先别告诉我二嫂。”

“我晓得的。”

庄三老爷以手掩面，跌坐在石凳上，俄而悲声道：“国事、家事，皆不可问！我前世造了什么孽啊？转世投胎在这个时代！”

黎管家无言以对，两人一坐一站，沉默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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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急行军，天还没亮，庄其锋等人就到了唐县南门外不到二里的地方。此刻众人正隐藏在一片小树林里，姜尚城和肖三德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四周，戴之方在一旁介绍情况：

“我说的就是前面那座大院子，院子的主人是我读县中学时的理化科老师，叫陈本初。陈老师为人很热心，几年前，县中学校舍被雨浇垮了，陈老师不光带头捐款修缮校舍，还把这个大院子借出来给大家临时上课用。里面房间多院子大，我们这些人全都能藏进去！”

“嗯，是个不错的地方。”姜尚城也很满意：“院子周围没有杂七杂八的房舍，便于隐蔽进入，出了大门几十步远就是直通南门的大路，我的人只要十分钟就能冲进城去。”

肖三德磨拳擦掌：“接下来就看我的了。皮匠，你绕到院子后面警戒；叶江，你往左；张有田，你往右；王沂生和我把戴之方送进院子里去。”说罢带头向院墙走去，其他人仍在树林里等待。

出人意料的是，走到院墙之下后，肖三德只是踩着王沂生的肩膀扒着墙头看了一眼，并没有跟着翻进去，而是打了个手势，三个人又退回到小树林里。

“怎么回事？”姜尚城急忙问道。

“院子里面有人，有很多人！”肖三德压低嗓音说道，“我本来打算翻进院子把大门打开，放戴之方进去，却看见有两个拿枪的人守在门后面。院子里还有几间房亮着灯，影影绰绰的有人在活动，绝对不是家眷！”

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把一众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庄其锋更是觉得有如五雷轰顶，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有埋伏？”

“不会是埋伏！”姜尚城最先反应过来：“即便是埋伏，那也不是针对我们！除非鬼子事先知道我们会在戴村落脚，然后鬼子又派了个人传递假消息给我们，最后，戴之方还得是鬼子的人，特意把我们引到这儿来。”

“我不是汉奸！”戴之方急红了脸。大家也觉得这太过荒谬，纷纷拍了拍戴之方的肩膀表示信任。

“我看院子里的人不象是鬼子。”又过了一会儿，肖三德开口道，“我只瞄了一眼，就看出那两个守门的不是军人出身，拿枪的姿势别别扭扭的，就像是，哎，就像是庄长官！”

“滚蛋！”庄其锋黑着脸给了他一脚。

树林里响起了一阵低低的笑声，似乎大家都很愿意看到庄其锋吃鳖的样子。

“再说，如果要打埋伏的话，就应该是黑灯瞎火鸦雀无声的才对嘛！而且也不应该把人都布置在院子里，院子外面也应该埋伏下一支人马，好里应外合嘛！”肖三德继续补充道。

“那他们是干嘛的？这天都快亮了，他们也不睡觉！”赵宝钱向来是干辎重兵的，参加一线战斗压力山大啊！

又过了一会儿，戴之方忽然脑洞大开，怯生生地说：“会不会他们也是要打县城的？”

众人闻言心头一震，齐齐地把目光盯向戴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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