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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青巍把手中那杯酸梅汁放到桌上,静了几秒,再走去床边。
他的脸上有一道被细线压出的红痕,易青巍探出食指抚上去,有细腻的凹槽的触感。顺着缓缓往上,痕迹消失在耳边。
易青巍不知他是否有醒,也不知耳机内是否有歌。
他停了一会儿,伸指把宋野枝右耳的耳塞拨下来,微微弯颈,塞入自己耳朵。
有歌,是清亮而缠绵的女声在唱粤语,他刚好听到一句:
「从堕入深沟/完全不想悔疚/我决意沉迷下去/放眼迎以后」
易青巍一靠近,宋野枝便醒了,枕巾严严实实盖在脸上,他开口唤人,嗓子未醒,黏黏腻腻:“小叔。”
易青巍再伸手,给随身听摁了停止键,把宋野枝左耳的耳塞一并拿出来。乱糟糟的线理不顺了,就像床尾的薄被一样,一团乱,松松软软,被易青巍提到随身听边儿上堆着去了。
他拿起枕巾,露出宋野枝的面目,说:“不是让你回来了别睡,等我带你去理发店?”
在秦皇岛答应过他一起去剪发。
夏天太热了,不仅嗓子黏腻,眼皮也黏腻。宋野枝眼睛掀开一条缝,看易青巍的表情,又合上。
“躺着等你,等着等着就睡着了。”他攥着身下的凉席滚了个圈,把自己裹成蚕蛹,贴到墙边去,说,“小叔你累吗?休息会儿我们再去。”
易青巍轻轻巧巧一拨,人又原封原样滚回来,二话没说,手直往背心没遮住的那半截腰去。才碰到,宋野枝的瞌睡立刻吓没了。
“起起起,马上起床!”
“赵欢与和周也善呢?中午的时候不是还说在这儿玩儿?”
易青巍收回手,站直了,看着他弓腰铺凉席,叠被子。
“赵欢与被乐皆哥叫回去了,说她天天不着家,赵欢与走,周也善也跟着回家了。”
易青巍侧着身子,扫了一眼客厅:“门口那一箱西瓜,陶叔叫人搬来的?”
“啊……”宋野枝直了直身子,“周也善前几天买来的。”
“还挺有心,抬这么满一箱来,也不嫌热。”
宋野枝没接这个话头。
“把这个喝了。”易青巍点了点酸梅汁,说完往客厅去了。
宋野枝歪头看了两眼:“小叔,这是你没喝完的?”
易青巍点头:“怎么了。”
他停住脚步回头,看宋野枝跪在床上,双手握着床沿,伸颈要去含杯面中央的吸管。易青巍折回来,一手插裤兜,一手推杯迁就宋野枝,后来干脆拿在手中,喂哺的姿势。
看他被酸得皱眉,易青巍抿着唇笑,让他自己拿着,说:“茶几上还有三杯。”
宋野枝“啊”了一声,“那你还让我喝这杯!”
“太酸了嘛。”易青巍觉出不对来,睨他:“嫌我?”
宋野枝被盯得紧张兮兮,不知摆哪种表情才不会露出端倪,只好愣愣地摇头。
易青巍又要走,再次被宋野枝的话拴住脚,只听他问:“这不是算那个,间接接吻吗?”
易青巍忍无可忍,才刚转身,就见人缩到床角去。他倾过去把杯子夺了,眼神压迫:“再给我嫌东嫌西?”
宋野枝笑得没心没肺,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把杯子握回自己手里:“没有没有。”说完后,舌尖探出来,咬住吸管,以自我证明,响亮地喝下去小半杯。
到了理发店,是既矮又旧的一个门店,但招牌很鲜艳,店内装修也很时尚,饶是白天也灯火明亮。将近饭点,并没有什么人剪发,见客人来了,在转椅上看杂志的年轻人迎上来:“两位都剪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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