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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清楚这一切后,夏柠决心要去一趟赵国,既如此,公子显的婚事也可以暂且答应下来,到了赵国,只要她能成功使用巫神令,与公子显的婚约岂不说废就废,至于祈简,只当他是一个工具人便罢。
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夏柠睡了一场回笼觉起来,窗外的雨势已经渐渐变小,她起床唤了小云一声,小云带着人进来帮她梳洗更衣,简单吃过早饭,主仆两人带着寺人撑着油伞往阳泉宫走去。
外面雨丝细密,淅淅沥沥,偶尔经过的寺人宫女打着油伞步履匆匆,天际仍有些昏晦,纪宫的亭台楼榭罕见地掩在薄雾之中,夏日连日的灼热被荡涤一空,空气中草木花香和泥土腥气飘散着直往人鼻子里钻。
阳泉宫中,纪王心里愤懑犹豫了几天,终究还是不敢得罪赵王和赵国,打算答应赵国使臣所求,将昭宁许给公子显,而齐国太子那边,也只能忍痛放弃了。
只是这事他一时还不知要如何跟女儿解释,毕竟他之前才信誓旦旦说给她找了个绝无仅有的好婚事,可如今却要改变主意将她许嫁赵国,一个齐国太子,一个赵王庶子,差距实在太悬殊了,他都没脸跟女儿说起这事。
正苦恼伤神之际,外面寺人突然来禀,说昭宁公主求见,纪王心里咯噔一下,几乎想拒而不见,但细想之下,这事总是躲不过去的,就算是想瞒着也瞒不了几日,于是一咬牙,让人请她进来。
夏柠跟在寺人身后进殿,神色慌张中带着不安和惶恐,她今日穿了一身靛蓝色缠花长裙,因为温度降了,还在上面加了一件同色的半臂披帛,裙上接驳处坠着点点流苏,这样颜色清冷的衣裙配上她今日特意描画的清冷妆容,整个人颇有种清丽哀婉的楚楚动人之感。
纪王看到她这副样子,还未来得及说话,心中已颇为不忍,于是不待她行礼便召她上前。
待夏柠走近,纪王才发现她眼尾发红,整个人楚楚可怜,似乎刚刚哭过一样,但她又那样美,肤色奇白不说,秀眉琼鼻,朱唇轻抿,眼角的红润不仅分毫无损她的颜色,还给她多添了几分羸弱惹人怜惜之感,一眼便让人心中生怜。
“父王……”
这唤声语调拉长,带着些许悲戚委屈的意味,只一声便让纪王整个人头皮发麻。
“我的昭宁这是怎么了?是谁惹你不高兴了?”纪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只得揣着明白装糊涂。
夏柠走到他身边,眼泪几乎立时便掉了下来,语声切切对他道:“父王,宫里宫外最近的传言您知道吗?有人说赵使此番来纪,是为和您商讨公子显和我的婚事,可公子显分明是朝华姐姐未来的夫君啊,他跟我有什么关系?您可是亲口说过要将我嫁去齐国,予齐国太子为妃的呀。”
女郎委屈不解地看着纪王,眼中泪水盈盈,似有万千困惑萦绕其中,纪王被她的泪水烫到一般,躲闪一下深吸口气,将其中原委解释给她。
最后总结般地叹息一声道:“赵王执意如此,父王也没办法啊,如今想来当初确实有所遗漏,未在两国的婚书上写明朝华的封号,所以才叫他们钻了空子。”
对纪王的态度,夏柠心中虽早有预料,但听他亲口承认此事,亲口默认要承赵国使臣所求,将婚书上的朝华换成她,她心中仍觉得怅然若失,果然,帝王的喜爱是建立在他的利益不能受损的前提之下,平时自然千好万好,可一旦有事,先推出去的,就是朝华和她这样的女流之辈。
“所以父王真的要将我许给公子显吗?我一直都将他当作我的姐夫的,这样一来,岂不是乱了套了?”夏柠喃喃问道,无法接受这一切。
纪王无可奈何,虽心中对女儿多有怜惜,可也不敢冒着得罪赵王的风险将她嫁予齐国太子,毕竟齐国多少还算安守本分,基本不与
他国冲突,可赵国不一样,赵王根本不是个易与之人。
万一惹恼了赵王,纪国恐怕就要步上邹国后尘,这是他万万不敢去尝试的。
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委屈昭宁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于是为了安抚她,纪王遂对她道:“这事虽已无可更改,但父王知道你受了委屈,这样,你若嫁去赵国,父王允准你像昭平一般,可以带上你阿娘和弟弟,公子显一介庶子,想来不会在意这个。”
夏柠悲戚的表情一顿,她本也没打算将阿娘和安奴留在这里,但能得纪王金口玉言,多少更明正言顺些,不过要想将她嫁去赵国,光是这些,可打发不了她。
今日过来纪王这里,本就是要借此跟他谈谈条件,要要好处,毕竟作出牺牲的是她,尤其纪王先前还言之凿凿说能让她成为齐国王后,所以在离开纪国之前,得好好在纪王这里敲上一笔,毕竟一旦离开纪国,她日后恐怕不会再回来了,这样一来,临走之前,当然得为自己谋足好处。
“可是,可是传言公子显性子暴戾,后院中美人众多,女儿孤身一人前往赵国,实在害怕得紧,且……”夏柠支支吾吾,脸上惊吓之色尤甚,纪王只得安慰她道:“我儿生得如此美貌,定能讨得公子显欢心,且传言归传言,可当不得真,公子显是赵王爱子,只要你嫁去赵国,赵王爱屋及乌,自然也会待你好的。”
这话纪王说得自己都有些心虚,可他总不能附和女儿所说,只能小心劝慰她往好处想。
夏柠像是呆愣住了,过了片刻,她才小心翼翼看向纪王,“父王,我还是害怕,若您当真打算将我嫁去赵国,可否予我两千私兵,许我一同带去赵国,这样,我身边有故国之人在侧,心里多少能踏实些。”
私兵?纪王未曾想过夏柠竟向他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他一时无言,可细想之下,其实公主联姻异国,是有带私兵的先例的,上一代燕国公主联姻魏国,当时的燕王便给她陪嫁了五千精兵,这并不算稀奇,但真的要给昭宁陪嫁私兵吗?他拿不定主意。
夏柠见他不言,便哀求道:“父王,您就答应我吧,我一旦离开纪国,可就一辈子都回不来了,您素来疼爱我,怎么忍心将我一人孤零零送至赵国,若有人欺负我该怎么办?”
纪王面上犹豫之色尤甚,夏柠找准机会,不住地在他身旁磨他,终于,纪王松了口,答应在她出嫁时陪嫁两千私兵给她。
不过这些私兵不能从拱卫王城的士兵中挑选,且此事要先低调,不能透出风声,不然昭平那里说不得也来找他缠磨。
夏柠自然满口答应他的要求,这两千人,她也是仔细研究过的,纪王能给她,愿意给她的人数上限大概就是两千了,再多一些,他就舍不得了,且这些人马,她会交由朱斗在桐城驻军中挑选,范起那里要是愿意帮忙就再好不过了,如此,可以保证这支队伍最大的忠诚和战力。
至于其他的嫁妆之类,即便她不明说,纪王也不会亏待她,毕竟她要嫁去的是赵国,就算是为了维护赵王脸面,纪王也得给她将嫁妆备足了,这么一来,占便宜的就是她了。
所以算下来,这桩婚事其实还蛮划算的,钱有了,兵有了,可以带着阿娘和安奴离开一道离开纪国了,若事情顺利,在嫁给公子显之前,她会先怀上巫神血脉,以此来掌握巫神令,如此诸多好处,实在叫人心动。
顺理成章地,事情终究是按照国漫中的轨迹发展了,不过对她来说,这样才能使得她的利益最大化。
当然,虽前往赵国是她自愿的,但这背后的推手纪王后和朝华她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就不信,若纪王得知此番婚书换人之事是王后在中谋划,他会不恼不怒,毕竟公子显的岳丈可比不得齐国太子的岳丈来得更有威势。
平白损失了齐国的婚事,纪王心中自然
生恼,不过他倒并未将此联想到王后身上,夏柠从阳泉宫离开后当天下午,纪王便召赵国使臣进宫,将两国的婚书重新拟定一份,上面赫然写着夏柠的封号昭宁公主。
此事一经传出,瞬间在后宫和王城引起轰动,好些人最开始还对此事半信半疑,如今两国婚书已定,事情无可转圜,莲姬得知消息后几乎一头晕了过去,跟她截然相反的是王后母女,朝华和王后相拥而泣,两人心中欢喜至极,时隔快一年,她们终于摆脱了公子显那个卑贱庶子。
不过既朝华已经跟公子显没了关系,她的婚事便自由了,王后不敢耽搁,即刻便带着丹奴去了阳泉宫,想说服纪王将齐国的婚事设法换给朝华,如此,也算是一件两全其美之事。
纪王听她所言之后却是一惊,“你说什么?想将朝华嫁给齐国太子?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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