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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第1页）

&esp;&esp;转眼间日暮西山，齐员外尚未归家。六郎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孤零零地坐在台阶上。

&esp;&esp;听莺语说，小姐一梳洗好，饭也不吃，就跑出房间了，一心要等老爷回来。

&esp;&esp;如今见她这般痴痴地等，六郎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滋味难辨。要说阿福被人指为“扫把星”，还不是因他一时失言，当时只想着如何能搅黄了那门亲事，却不料后事艰难。

&esp;&esp;六郎慢慢走到齐福身边，并未多语，而是撩起衣袍，坐在她身侧，陪伴着她，与她一同等待。

&esp;&esp;“夫子，”齐福看到六郎来了，开口唤道，“夫子是不是早就知道爹要办这场法事？”

&esp;&esp;六郎点头，默然承认。

&esp;&esp;对于老爷找神婆入府驱邪之事，他本就不认同，可又无可奈何，这才支招让阿福出远门去观音庙拜佛的。没想到，最后还是让她给撞见了。

&esp;&esp;阿福见状，难过地垂下头：“难怪我回来时，府中的丫鬟、家丁都不见了，原来是怕冲撞了大神全避开了。全府上下都知道，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esp;&esp;“阿福，不要怪你爹，他也有难处，要怪……就怪我吧。”

&esp;&esp;“与夫子有何相干？”阿福认命地摇了摇头，“若是爹爹硬要这么做，试问，若大一个齐府又有谁能阻拦？是阿福不好，给爹爹带来了困扰。”

&esp;&esp;听她这样说，六郎更加自责，几乎就要向她坦白一切了，却听阿福仿若银铃般的声音突然沉浸下来，悠悠开口。

&esp;&esp;“夫子，你知道爹对我有多重要吗？”阿福自语着，望着皎洁的月色，她柔嫩的小脸上笼着一层荧光，“两年前与夫子在府中一遇，其实，也是我夫君要飞走，抱住不让溜

&esp;&esp;这句仿若承诺一样的话语，不是玩笑，却又近似玩笑般脱口而出，惊得齐福呆在当场，以为自己听错了……

&esp;&esp;两人坐在越发清冷的台阶上。

&esp;&esp;四目相对，默然无言。

&esp;&esp;暮色凝重，齐府门前的两只大红灯笼随风摇晃。如火似焰的红光打在六郎的脸上，照得一张脸庞忽暗忽明，眉目深邃，脸上的表情却是晦涩不明。

&esp;&esp;似乎一不留神，这个人，和这个人刚刚所说的话都会一晃而逝……

&esp;&esp;突然，几声搅人心房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越到身前，越发的令人不安。

&esp;&esp;只见马儿飞驰到齐府跟前，马上人“吁~”的一声，高头大马陡然停下步子。那小厮侧身下马，刚要往府里冲，瞧见大门前的台阶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自家的小姐，另一个则是长住在府上的教书先生，这两人在此时如何凑到一起了？他诧异片刻，终是出声：“大小姐，夫子。”

&esp;&esp;齐福见此人是一直跟在爹爹身边的小厮，猛得起身，上前几步，问道：“可是爹爹回来了？”

&esp;&esp;六郎也跟着看向那小厮。

&esp;&esp;只见小厮一抱拳：“回大小姐，老爷命小的回来报信，今儿个有事未办完，要宿在外头。”

&esp;&esp;齐福听后自是有些失落，习惯性地看向夫子，此时六郎也正在垂头凝视着她，再想起刚才的对话，阿福的脸腾地红了，视线不自然地躲闪而去了。

&esp;&esp;这时，府中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原是小厮的到来惊动了年迈的老管家，莺语也跟着跑了出来。

&esp;&esp;“小姐，回去吧，小心秋夜寒凉啊？”莺语搀扶着齐福向内院走去。

&esp;&esp;阿福转身时，余光扫到夫子的脸上，他依然如之前那般望着她，似乎有话要说，又似乎只是想这般目送她离开。

&esp;&esp;这一夜如场似真如幻的梦一样，缠绕着齐福的思绪。

&esp;&esp;兰桥馆的一幕幕画面，集市上老妇骂她“扫把星”时的嘴脸，神婆用火烧她的可怕模样，还有夫子……

&esp;&esp;夫子的话是当真的吗？

&esp;&esp;怎么可能，那可是夫子呀，一向对她严厉如长辈的人呀？

&esp;&esp;可是万一是真的呢？

&esp;&esp;“夫子想要娶我？”只单纯的去想这件事，阿福竟然从令她惊恐的思绪中解脱出来，不觉笑出声来。

&esp;&esp;要知道，她是早早就对夫子芳心暗许了呀？

&esp;&esp;那时上早课，只要对上夫子的双眼，她可是连个简单的句子读都读不通顺的，也就是这两年，爹有意将她另许人家，才稍稍安下心来。本以为与夫子今生无缘了，可今晚，又被他的一句话燃起了希望。

&esp;&esp;但一想到夫子是如何来到齐家的，齐福又笑不出来了。

&esp;&esp;还记得，莺语和她说过，夫子来到齐府是在她归家前半个月的事。

&esp;&esp;听说，那是一个雨夜。大雨倾泄而下，仿佛是天际划破了一道口子，那雨势大到如同要将整个人间淹没。伴随着雨水而来的，是一路贩货回来的爹爹齐圣天和帮他押送货物的众镖师们。

&esp;&esp;干镖局这行的都知道，要不是急镖，镖师一般不会连夜赶路，而且是在回程上。一众人冒雨赶夜路回来，本就不寻常，必是遇上了何等大事。后来，听说是三天前，齐老爷与镖师他们在客栈中遭了袭，对方人少不敢造次，却也伤了镖局的几位弟兄，这才日夜赶路，将押运的货物圆圆本本的送到了齐家。而那些镖师转身就走，一步也不敢耽搁，似是遇上了棘手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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