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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他都对这长风城的街道极为熟悉。
跑过这练兵场,再往右拐,便是将军府。马蹄声清脆的在青石板上踏响,他闭上眼睛,仿佛还在幼年之时,在练兵场上折腾得满身是汗,只盼着回将军府换身衣裳。
“吁——”
乌金马停在将军府门口。
将府上围得水泄不通的将士们让开一条路,江载初下马,叩响大门。
苍老的声音从容镇静,如同往日:“何人?”
“是我,宁王!”他忽而挂起一丝笑,答得骄傲。
“呵,在我这里没有宁王,只有兵士和将军!”大门打开,王诚信老将军一身血污,抱着自己的长刀坐在庭院中,拧眉看着来人。周围是他剩余不多的亲兵们。
“将军,可以进来么?”江载初静静站着,带了腥味的风拂在脸侧,却衬得这年轻人愈发眉目如画。
“进来。”老人伸手召唤。
“将军,朝廷无德,你可愿来帮我?”上将军持剑驻地,以示尊礼,言谈间并不似刚刚生死相搏,仿佛故人交谈。
“老夫说了,若是年轻上数十岁,说不定也跟着你一道反了。”老人摸了摸胡子,“只是今年都已经七十九了,若再变节,岂不是被人笑话?”
“是。”江载初恭恭敬敬道,“学生不敢勉强老师。”
“那便好,那便好!”老人仰头大笑,神容极为坦然,声音却渐渐转低,变得柔和,“初儿,师父知道,这些年……你心里很苦。”
江载初定定凝视他良久,种种错综之色一闪而过,最终回复到平静无澜。
“……这一战,你做得很好。”老人用嘉许的语气续道,“往后,也还要这样走下去。”
“是,师父。”
一老一少不再说什么,江载初转身离开,走至门外,那扇门重新重重关上。
里边传来老人慷慨豪迈的声音:“孩子们,陪我战死此处,你们怕么?”
士兵们齐声怒吼:“追随将军!死守长风!“
“神策军何在?”上将军背对将军府,轻喝。
“在!”
上将军负手望了望天,用不见起伏的声音道:“攻下将军府。反抗者,杀。”
此刻独秀峰水渠旁,挖渠的军士们一个个坐在高地之上,只看着奔涌而去的洪流,累得脱了力。
“清点人数,下山。”
“将军,少了一十三人,皆是洪流来时来不及爬上被卷走的。”
景云静默片刻,环顾四周,心头忽然觉得一丝不安,叫来亲卫:“韩公子呢?”
“韩公子……也在这十三人中。”
景云怔了怔,忽然大喝:“谁都不许走!把韩维桑找出来!”
将军府最后一战已经结束。
江载初踏入府中时,兵士们站在庭院中提了井水,正一桶桶的冲洗地上鲜血。
他的神容看似无异,只在踏入书房之时,看着门槛前那块青石板,略略怔忪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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